其實作爲當朝太宰的夫人,程夫人的壓力也很大,雖然與蘇夫人乃是故交,兩人年輕的時候就是閨蜜,但幾十年的歲月滄桑,再加上他們各家男人的變化,自然也就使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多少發生了一些變化。

    可她們之間真正的情感是不會改變的,而且彼此之間的聯繫也很密切。

    在程府的後堂,這裏是內眷們會客的地方。

    兩位老夫人分作住客位,程夫人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茶盞,“姐姐,這次你到我這裏來,怕是有什麼大事吧?”

    她的開門見山,讓蘇夫人反而陷入了被動,但畢竟都是經過風雨的人物,所以此刻蘇夫人只是淡然一笑,“妹子,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既然你已經說了,姐姐就不再隱瞞了,我直接說吧,這一次我來,是想讓你勸勸你家老爺。”

    “是爲了你家女婿的事嗎?”

    “看來你也知道了。”

    程夫人點點頭,說起找飛揚來也是不覺惋惜,“其實我想不到,我家老爺怎麼就會和國尉變成今日的關係,他們兩個一時師徒,但關係卻如父子啊,當年的一切歷歷在目,轉瞬間白雲蒼狗,歲月蹉跎。”

    “妹妹,你是在惋惜她們地關係,對嗎?”

    程夫人搖搖頭,“我是在想,應該如何拒絕你。”

    “嗯?”

    蘇夫人眉宇一動,隨即笑了起來,“妹妹想要拒絕我,這樣講來,是沒得談了嗎?”

    “我答應過老爺,絕不插手他的公事。”

    “這算是公事嗎?”

    程夫人點點頭,“沒錯,姐姐,這就是老爺的公事,我不能插手,到那時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會幫你說一句話的,但是有一點你應該知道。”

    “是什麼?”

    “趙恪雖然現在和老爺的立場不同,但是他們都是朝廷棟樑,而且如今的大梁也是離不開他的,不是嗎?”

    見她這麼說,蘇夫人不由嘆了口氣,“看來我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

    “沒錯。”程夫人拿過一枚點心遞給她,“這是蘭心餅,我親手做的點心,姐姐要走,請帶一塊回去給姐夫嚐嚐,我相信他會喜歡這味道的。”

    蘇夫人一怔,而後苦笑了離開了程府。

    蘭心餅!

    看着眼前的點心,蘇定方低頭沉思,隨即恍然一笑,“夫人,看來你這個妹妹啊,就是嘴硬心軟。”

    “哦?”

    蘇定方反問,“這點心叫什麼名字?”

    “蘭心餅。”

    “蘭者,金蘭也,心字,取永結同心之意,你明白了嗎?”

    “啊!”

    蘇夫人恍然,“莫不是妹妹的意思,要恪兒和她的那個兒子......”

    “沒錯。”

    蘇定方用手捋着鬍鬚笑眯眯的道:“要真是這樣的話,對於恪兒來說也是好事,等等吧,待他班師還朝,我會和他面談的。”

    “是啊,說起來他也出一年了快,萱兒離開咱們也有一年多了吧?”

    “不要再想。”蘇定方說着起身,走到窗邊向北遠望,“一切都要等他們回來再說,最多還有半個月,等等吧。”

    得勝樂高亢,不敗戰旗飄揚!

    今日的皇都張燈結綵,皇帝趙適攜愛妃師畫煉及文武百官與皇都之外列隊儀仗,迎接國尉趙飛揚班師還朝。

    正午時分,在悠揚高亢的樂曲聲中,趙飛揚跨魔龍,率領主要武官,兼及自己的愛妻蘇雨萱來到依仗之前。

    李公公親自揚鞭,九聲鞭響後,從一旁的內侍手中接過金盤玉杯來到趙飛揚馬前。

    “國尉大人,請飲得勝酒。”

    “多謝。”

    接過酒杯,趙飛揚昂首飲入,而後方纔下馬,來到皇帝駕前。

    “臣,國尉趙恪,參見陛下!”

    “兄長請起。”皇帝站起身子走下高臺,親手將趙飛揚攙扶起來,“兄長征途一路凱歌,勞苦功高,朕,敬你一杯!”

    李公公又送上兩杯瓊漿,二人同飲之後,且聽皇帝朗聲高宣,“今日,我大梁肱骨,國尉大人趙上將軍恪,取北燕定遠城,迫其劃土議和,實乃數百年來第一人也,朕即在此昭告天下,即將大梁大將軍職務,授予國尉,同時派專人描摹畫像張掛武勳宮,永受後人瞻仰。其餘將士,按功行賞,不得有誤。”

    “臣,謝陛下!”

    趙飛揚說着要跪,但皇帝卻將他抓勞,“兄長,朕早就說過,你永不必跪拜,今日這是怎麼了?”

    說着話,還不等趙飛揚應聲,就看在文臣列中,有一人出班下跪,手捧書文而言,“啓奏陛下,臣周彥飛有奏。”

    “嗯?”

    皇帝不覺眉頭一皺,趙飛揚也是如此,他早就有心理準備自己這一次還朝只怕會有一場風波,可他卻不敢相信有人會在此刻發難。

    但,皇帝這是所注視者乃是周彥飛,而他的目光卻落在程正允的身上。

    “周彥飛?愛卿此本可能等到朝會之時再行上奏呢?”皇帝的語氣意味深長,然而周彥飛卻擺出一副死諫的模樣,朗聲言道:“陛下,臣此本只能在此刻上奏,臣恐到了朝會之時,便不在有機會了。”

    “哦?”

    皇帝眯起眼睛,緊盯着他,語氣也低沉了些許,“愛卿這樣講倒是讓朕不知該說什麼,今日乃是兄長得勝還朝,大慶之日,你這樣做,怕不是有破壞之嫌?”

    “陛下,臣是御史卿,專司參奏朝臣過錯罪責之事,本就是得罪人的差事,又怎在乎什麼之嫌不嫌的?”

    “好。”

    皇帝點了點頭,目光深邃,“說得好,那麼愛卿這一本要參奏何人,便說吧。”

    周彥飛叩頭謝恩,方纔應聲,“陛下,臣御史臺卿周彥飛,參奏我大梁大將軍、國尉趙恪,窮兵黷武,虛報戰功,風聞其理工外國,勾連北燕穆王謀取私利事,兼及前有人言,累趙恪擁兵自重,大有自立之嫌事,三事同本,請達天聽,陛下聖裁。”

    此言一出,就連那得勝樂曲也不覺啞聲,石破天驚的奏本,引得朝臣一片譁然,而此刻無論皇帝還是趙飛揚都沒有說話。

    第一個跳出來的倒是雷開,即便是在皇帝面前,他也全無忌諱,把雙鞭一橫指着周彥飛怒斥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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