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梳逍遙傳 >第三十章 苦口婆心
    陳王走後,若初幫梅香治傷,卻發現手邊的藥物不足,正發愁,周氏身邊的玉香送來上好的良藥,並邀她過去閒雲閣坐坐。

    若初倦於理會這個功於心計的周氏,卻又急需她的藥膏,只能抱着敷衍的態度過去看看。

    常言道,三個女人一臺戲。若初也是陳王的女人,卻是府中最奇怪尷尬的存在。

    人人都知道她惹怒陳王,被髮落到柴房爲奴。偏偏陳王又在除夕之夜特地要她回去相伴守歲,雖然後來又被趕了回來,卻一應月例飲食都恢復到了侍妾的級別。

    陳王雖對她不聞不問,卻沒再苛待她分毫。

    李忠李勇等人見到她也繼續尊稱一聲“姑娘,”客客氣氣,恭恭敬敬。

    所以,若初究竟是陳王收房的主子還是被貶斥的低賤奴婢,王府衆人其實是糊塗的。因此,再也不會出現哪個不長眼的惡奴跑來招惹她,欺負她。

    今天這個王氏帶着人來若初這兒胡鬧,除了她恃寵而驕,蠢得沒頭腦,這中間恐怕少不了周氏的挑撥吧。

    若初來到閒雲閣,周氏已着人擺好茶點,笑盈盈地上前握她的手套近乎。

    若初不領情地撥開她的熱情,徑自走進,“周姑娘找我,不知所爲何事?”

    周氏並不介意若初的冷漠,繼續和善相迎,“妹妹,說起來你比我早入府一年,我應該喚你爲姐姐。可我的年紀比殿下還要虛長兩歲,與殿下有一同長大的情分,便厚着臉皮喚你一聲妹妹,妹妹應該不會介意吧。”

    若初心中冷笑,“周姑娘言重了。你是貴妃娘娘賜給殿下的人,如今雖是侍妾,卻享夫人禮遇,想來過不了多久,殿下便會爲姑娘正名。到時候,姑娘定是陳王府第一位名正言順的主子,若初出身卑賤,又豈敢與您姐妹相稱。”

    “妹妹,”周氏又笑拉若初坐下,“我如今雖享側妃禮遇,可到底也是奴婢出身,且無才無貌。殿下若不是看貴妃娘娘情面,又豈會多看我一眼呢?可妹妹不一樣,正值花樣年華,容色傾國傾城,又身負才華,你纔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啊。妹妹之前惹怒殿下的事,我也聽說了。都已經過去這麼久,殿下如果還生妹妹的氣,又豈會恢復妹妹侍妾的禮遇呢?今天王氏去妹妹那兒胡鬧,可明顯,殿下是護着妹妹的啊。”

    她一口一個“妹妹”叫得那個親,若初卻聽得腦袋煩悶,便皮笑肉不笑道,“周姑娘今天找我,到底所爲何事?”

    周氏隨即對玉香使個眼色,玉香立即獻上一華貴錦盒。

    打開錦盒,卻是一排排上等蜜和胭脂水粉,她滿臉堆笑,“妹妹容色過人,即便不施粉黛,亦豔壓羣芳。可作爲女人,終究不能沒了梳妝盒。今日在柴房,我見妹妹居所如此寒酸,實在於心不忍。想來妹妹亦是愛美之人,上次王氏搶走妹妹調配胭脂的紅花,偏巧貴妃娘娘賜了我大理國進貢的胭脂盒,姐姐今日便借花獻佛,將此贈與妹妹。希望妹妹整妝理鬢,重獲殿下眷待。”

    若初疑惑,“你爲何要幫我?”

    周氏聽到這個質疑,面色竟然變得委屈起來,“我這也是爲了殿下啊。殿下雖對妹妹不聞不問,可衣食住行統統繞不開妹妹的影子。有時候看到妹妹,他會失神傷感,也會嘆息搖頭。聽聞王氏刁難妹妹,便立即趕過去爲妹妹做主,連愛犬被殺,亦不降罪妹妹。可見殿下對妹妹用情至深啊。我自知無才無德,不能讓殿下遂心,只求妹妹可憐體恤,若得殿下愛重,千萬不要忘了我啊。”

    周氏對趙元僖的描述幾分真幾分假,若初不知道。可孫貴妃既然曾經指使芸香來殺她,即便時過境遷,也不可能立即轉向拉攏。

    所以,周氏的話必定不懷好意,若初纔不想跟她繼續浪費時間,便滿不在乎站起來,推辭離開,並不給她多少情面。

    周氏也無所謂,繼續笑臉相迎,“我知妹妹心氣高,不屑於爭寵奪位。可既然做了殿下的人,誰又真能獨善其身?我自小長在宮中,皇室後院的爭鬥沒少看。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無恩寵傍身,非但自身難保,連子女奴婢亦不能保得萬全。妹妹今日分明是受害一方,卻點差連貼身婢女都要被拖出去打死。難道還依舊堅持,你不犯人,人必不犯你嗎?”

    不得不說,這話戳到了若初的心窩,樹欲靜而風不止,這纔是深宅大院最殘酷的事實。

    不等若初爲自己處境發愁傷神,周氏又繼續發力,毫不吝嗇地攻擊她死心生出的心防,“如今妹妹還有殿下的記掛,暫可相安無事。可日後王府有了當家主母,一切決斷便只有主母說了算了。到那個時候,妹妹又當如何自處呢?所以,”她笑着將梳妝盒硬塞到若初手中,“儘快跟殿下服個軟,早日在王府紮根立足,纔是關鍵啊!”

    若初心緒被她說得亂七八糟,觸手碰到那盒胭脂,忽然警惕地將東西推還給她,“周姑娘一片心意,若初感激不盡。只是若初卑賤之人,怎麼擅用貢品。還請姑娘莫要難爲若初。”

    “妹妹,定要見外至此嗎?”

    “並非若初見外。只是姑娘將貴妃娘娘賜予的寶物送我,豈非負了娘娘一片心意?若初不敢奪人所好,更不敢褻瀆貢品。若初還有事,就不打攪姑娘休息了。”

    若初說罷匆匆逃離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對周氏暗生敬畏之心:不愧是宮中長大的女人,太會算計人心了。王氏空有一副美人皮囊,無才無德亦無心,這周氏纔是一個可怕得要人時時提防的女人。

    周氏將貢品贈與自己,面上是好意,可若稍有差池便是大不敬之罪,若初纔沒那麼傻!

    回到房中,若初細細品築周氏說過的話,直覺前路崎嶇,漆黑一片。除卻別有用心,她不得不承認周氏對未來的擔憂是正確的。

    陳王若直接厭棄了若初,貶她爲奴也就罷了,偏偏如今主子不主子,奴婢不奴婢的,換做他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對此視而不見。

    若初忽然覺得可怕:陳王這是在刻意護着她,還是在故意逼她呢?

    論算計人心,誰都比不過他的。所以,很大可能就是在變相地逼她。

    若初雖然不想招惹那些無聊又無知的女人,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也必須要做好準備,以保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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