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梳逍遙傳 >第八十六章 重林靜雨
    “我不是不願意說啊。”若初心中措辭,“對了,你剛剛說,你叫林靜雨?這是你入府之前的名字嗎?”

    她點點頭,“是,靜雨,是母親給我取的名字。”

    “靜雨,真好聽。”讓若初想起了少年聽雨歌樓上的美景,“這樣看來,你母親應是個喜好詩詞,有修養的女子。”

    “是,母親跟夫人一樣,精通琴棋書畫,卻獨不好武。”

    若初笑笑,“日後你就叫靜雨吧,我喜歡這個名字。”

    “謝夫人恩典。”靜雨忙下跪謝恩,心中狂喜,王府的普通奴婢,爲方便主子使用。改名是必然的,姓氏直接會被抹掉。可若初不但留了她的名字,還許她保留姓氏,這可是王府有臉面的管事和女官纔有的殊榮。

    靜雨對若初感激涕零,見主子依舊愁眉不展,便試探着問道,“夫人,若您相信靜雨,可否將您的心事說給我聽。奴婢見您每每爲此事傷神,亦是不解。殿下對夫人百依百順,如果夫人想練武,他未必會阻止,爲何不告訴他呢?”

    若初無力搖搖頭,“男人的想法跟我們女人不一樣的。他現在是對我很好,卻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對我好。我不讓他納妾,他遷就我,卻未必真的願意這一輩子不再納別人。他對我的愛是建立在他的身份之上,我在他的控制範圍中,他可以容忍。假如有一天我讓他覺得失去了掌控,他不一定會再忍。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折斷我的翅膀,讓我再也沒有自立的可能。”

    靜雨似懂非懂,“靜雨,不太明白夫人的意思。對於女人來說,不是應該全心全意地侍奉夫君,教導子女嗎?爲何,夫人要自立呢?”

    若初微微苦笑,“你也許不太明白,我只問你,假如你所嫁的夫君,在多年以後對你情意涼薄,相看兩厭,你該當如何?”

    “這?”她懵懂地想了想,搖搖頭,“靜雨不知,亦從未想過。若真如此,只怕會哭訴無門,只能自己忍受了。”

    “是啊,大多數女子遇到這種情況,恐怕只能委曲求全,逆來順受。可我不想這樣。”

    靜雨神情訝然不解。

    若初堅定相告,“我不會忍受,若真有情分盡散的那一日,絕不多做糾纏。”

    靜雨似乎有些理解,“所以,夫人是擔心殿下將來變心,恩寵不再,會悽慘痛苦。所以未雨綢繆,以免將來受欺負?”

    她不是現代女人,能領會到這一層意思,也算難爲她了。若初隨意默認,“算是吧。他是天家貴胄,遲早會妻妾成羣,也許不用等到我人老珠黃,就已經厭棄了。紅顏未老恩先斷,是多少皇室女人的悲哀。”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靜雨有感而發,“是啊,自古君恩如流水,尤其嫁入皇室,一旦失寵,輕則受人欺負,重則性命不保。夫人是該多個技能傍身。靜雨明白,會替夫人保守祕密的。”

    靜雨如此聰慧,雖不完全領會若初的意思,卻也理解兩三分,只這一點,也不枉她母親的一番教導。如此,也合若初心意:她比芸香聰慧,比梅香有主見,還對自己忠心,這樣的心腹,必定要降服她。

    若初拉靜雨在身邊坐下,扶脈輕點,便知她的心事,“我看你氣色不順,肝氣鬱結,應是晚上睡不安穩。方纔神思倦怠,失魂落魄的。你究竟有何心事,不妨也說我給我聽聽。”

    “我,”靜雨低頭不語,又欲言又止。

    若初和顏悅色,親切與她,“靜雨,我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訴你了,是誠心與你相交。你若不願多說,我也不逼你。”

    “不,”靜雨趕忙解釋,“夫人,奴婢,是爲公子擔心。”

    果然不出的意料,若初故作驚訝,“哦,你是爲若塵擔心?”

    靜雨慌忙再次下跪磕頭,滿臉愁容,“夫人,奴婢,是奴婢的錯。當初是奴婢力勸夫人,讓公子上戰場。如今,公子雖然得到重用,卻可能更加危險。奴婢,最近一直怕,還夢到不好的東西。奴婢有罪,不該這樣胡思亂想。公子一定會平安凱旋的!”

    “哦,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若初不禁心生感慨,拉她起來,“你不要動不動就下跪,該愛惜自己的膝蓋。起來,坐這兒。”

    “奴婢,不敢。”

    “我讓你坐,你就坐。你記住,你與我都是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夫人!”

    若初拍拍她的手,徑直拉她坐下,“靜雨,就算沒你勸說,他也一定會去的。我這個弟弟,我知道。勸不住的時候,只能放他去闖一闖。”她別有意味地瞥了靜雨一眼,“就是,他也不小了。我琢磨着,等他回來,一定要給他張羅一門親事。只要能給我們家留個後,他愛怎麼折騰我都不管了。”

    “夫人,”靜雨眸中的失落一瞬而過,化作忠心的祝福,“所慮甚是,張公子年少有爲,又有軍功在身,有殿下作保,定能覓得一名門千金爲妻。”

    若初笑了笑,“名門千金也看不上他的,我們家又不是大世家,我也不求他高攀。”

    靜雨美目微動,“夫人,可是,已有看重的人?”

    若初道,“既然是娶妻,必得他自己喜歡的纔好。”言畢,滿目溫情地握起她的手,“靜雨,我問你,你可看得上我這個傻弟弟?”

    “啊!”她當即滿臉緋紅,錯愕中應聲便跪,“奴婢不敢!”

    “有什麼不敢,你不是跟他挺聊得開的嗎?”

    若初只是就事論事,可聽在靜雨耳朵裏,第一反應就是警告敲打,她嚇得連連否認,“夫人,奴婢有罪,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雞同鴨講,對牛彈琴的挫敗感令若初困惑而又無奈地搖頭嘆氣,“你起來。”

    她一動不動,若初只能拽她起來,“你放心,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現在是以一個姐姐的身份詢問你的真實想法。靜雨,這話我只跟你說。你與若塵正當年少,正是情竇初開之時,你愛慕救你的英雄,乃人之常情,又何罪之有?”

    她略有惶恐,“夫人,可是,靜雨只是個奴婢。就算家中富裕,卻只是一介商賈,我,不敢……”

    <br /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