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侯府有女待出嫁 >第一百七十五章 百態人生
    榮安侯府。.hbacyy.

    皇宮深深深幾許。

    自蕭鈺與謝長安一行人入了慈寧宮,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慈寧宮宮門緊閉,除去近前伺候的宮女太監,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原就深不可測的皇宮內院愈發寂靜了些,即便隨處可見垂首伺立的宮女,不間斷尋死的禁衛軍。

    從旭日東昇到金烏高掛,從斜陽西下到夜幕四合,從華燈初上到月懸中天,慈寧宮的大門未曾開啓過,也未曾有半點消息透露出來。

    燕清嵐並謝長寧抱了曦兒往榮安侯府去,青霜和桂嬤嬤亦是帶了辰兒往榮安侯府去,一時榮安候府增添了不少生氣,卻歡喜的只有相見恨晚的兩小子,而擔憂不已的大人們仍是焦灼不安。

    謝斌是沙場上歷練回來的,講求殺伐果斷,因着他也是當先一個失了耐心的。眼見日色逐漸褪去,清輝傾瀉,好似催促的號角一般讓謝斌再是無法按捺住心內的蠢蠢欲動,恰逢一隻沒有眼力見的烏鴉“自投羅網”,聒噪的叫聲使得謝斌手起劍落,立時首尾分離,旁的人只是輕皺眉頭,卻沒有開口。

    “祖母,我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失了分寸的謝斌快步走到謝老太太跟前,頗有咄咄逼人的意味,卻在謝老太太平靜的眼裏熄了戾氣,卻仍是窮追不捨,“祖母,一天了,還沒有消息……安兒……”

    此話喚起一干人等的共鳴。

    惴惴不安遙望皇宮的榮安候,眼眶紅腫仍淚流不止的林氏,眼尾綴淚卻強顏歡笑逗弄着曦兒的謝長寧,向來雲淡風輕的燕清嵐面上也浮現了擔憂,便是抱着辰兒的青霜,幾人齊齊看向謝老太太,唯有桂嬤嬤好似有恃無恐一般。

    “娘,娘……”

    自顧自鬧騰許久的辰兒突如其來的喚起了謝長安,軟糯的奶音叫林氏並謝長寧的眼淚立時滾落了下來,青霜面有哀慼,卻輕笑,“小少爺,王爺和王妃一會就回來了。”

    許是聽懂的青霜的話,蕭若辰咯咯笑了起來,好似有人在撓他的胳肢窩一般,小手小腳忽地來了勁,在青霜的懷裏使勁撲騰,不時喊一聲,“娘。”

    正襟危坐,目光只落在府門方向的謝老太太終於有了別的反應,轉頭看了眼和曦兒鬧騰得不亦樂乎的蕭若辰,犀利的目光溫和了少許,卻只道:“且再等等。”

    “祖母!”

    謝斌顧不得長幼尊卑,沒有規矩地喊叫了起來,他當真是心疼謝長安,亦是欽佩謝長安,他實在無法什麼也不做地在這兒乾等。

    謝老太太擡頭看了眼血氣方剛的謝斌,目光復又落在前方,好半晌,緩緩開口,“你想幹什麼?夜闖皇宮孤身救安兒嗎?你且問問你父親,皇宮的佈防如何,你若去了,不亞於滴水如海,平白害了自己,也拖累了榮安侯府一府,反賊的帽子太沉。”

    好似說累了,謝老太太微頓了頓,方纔繼續開口,“安兒是我自幼帶大的,我與她的情分自不必旁人,若是安兒生,今日只作無事,若是安兒……”

    “老夫人您放心,王爺和王妃定能平安。”自入了府未曾開口的桂嬤嬤終是開口,笑得隱祕,“太皇太后那般疼愛王爺,自然不會叫王爺受了委屈,更遑論傷了王爺。今日這一遭,怕是有大事要發生……”桂嬤嬤浸淫宮闈多年,且是太皇太后的心腹,皇家密辛多少是知道一些。

    衆人心頭一凜,轉頭看桂嬤嬤時,桂嬤嬤已然恢復一貫嚴肅的神情,好似方纔的幾句話不是出自她口,而只是黃粱一夢。但到底心裏踏實多了。

    皇宮。

    醉酒醒來的慕容惠妃瞧見凌亂的衣裳,以及自己白皙如玉的身子上佈滿了青青紫紫的印記,脣邊一勾,卻是苦笑,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落了下來,眼底是諱莫如深的厭惡。顫動地伸手撫上那些骯髒的印記,指腹輾轉,忽而輕笑,自嘲的笑,“我又是何苦呢……”

    好半晌,清冷的聲音自重紗疊幛的帷幔傳出,“備水。”

    慕容惠妃失了魂一般地倚着浴桶,清冷的眸子呆滯,無慾無求的面色叫人望之心生不安木有人一般任由宮女輕柔地在自己身上清洗着,彷彿只要這麼一直洗下去,她還會是當年嬌俏可人的官家小姐。

    小慕容性子活潑,喜穿粉衣,雖是將來的大舅閨秀,卻喜歡成日在園子裏撲蝶,爬樹,每當日落,粉嫩的小裙子必然成了泥裙子,叫慕容夫婦分外無奈,卻見小慕容歡喜,便也只說兩句,左右小慕容還小,正當嬉鬧時候。

    只是有一日,慕容夫婦忽然發現小慕容安靜下來了,不撲蝶,不爬樹,也不作弄丫鬟,反倒是一言一行都分外規矩,且主動要修習琴棋書畫。慕容夫婦驚詫不已,忙招了小慕容的貼身丫鬟好生問了一番,方知小慕容原是看上了個聰慧俊俏的小公子,便是蕭鈺。

    蕭鈺聲名在外,慕容夫婦自然樂見其成,所幸依了小慕容,左右不過一時興起。不想卻是他們想錯了,小慕容分外刻苦,也許一時的熱情褪去了,可心中仍有一股不滅的信念,支撐着她,努力着,向蕭鈺靠近。

    即便後來蕭鈺傻了,小慕容也沒有放棄日後要嫁與蕭鈺的念頭,可是慕容夫婦如何能同意,見小慕容執拗,後來無法,只得拘在屋內。恰逢太子選妃,且明裏暗裏暗示了慕容夫婦太子有意於小慕容,慕容夫婦當機立斷,至此,小慕容成了太子側妃,慕容惠妃,卻再未笑過,愈發冰孤傲。

    “蕭鈺……你當真死了嗎?”

    昨夜醉酒,便是得了安郡王府被血洗的消息,月下的慕容惠妃淚流滿面,心底卻是釋然,至此,求而不得,心生嫉妒,種種前塵往事盡皆可拋……人死如燈滅。

    一旁伺候的小宮女雖覺慕容惠妃此言於理不合,但瞧見慕容惠妃眼底濃得化不開的哀傷,小宮女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小聲道:“娘娘,安郡王並未出事……一早便與安郡王妃去了慈寧宮。”

    “你說什麼?”

    美眸倏然圓睜,青蔥如玉的十指緊拽着小宮女的手臂,面上一時生動了起來,“蕭鈺沒死?可是真的?!”

    瞧見慕容惠妃失態的模樣,小宮女惶恐,私以爲自己說錯了話,小臉驀地煞白,卻只能強忍着恐懼照實回話,“奴婢所言皆屬實,安郡王確實並未……今日駕了馬車長驅直入,宮內的人都知曉……”

    “沒死……”兩行清淚撲簌而下,慕容惠妃卻是笑出了聲,神色複雜莫辨,叫伺候的宮女心慌不已,卻只能如常面色,繼續好生地伺候慕容惠妃沐浴。

    不多時,慕容惠妃便不笑了,也不哭了,恢復此前的木然,呢喃出聲,“他生,他死,又與我何干呢?”

    好半晌,仍是出聲,“若是慈寧宮有消息傳出來,便來稟了我。”

    得了司馬妍已死,蕭鈺卻未死的消息,吳淑妃心慌不已,正待前去找了皇上以求庇護,卻得知皇帝夜宿在慕容惠妃的寢殿了,心痛不已,亦是苦笑,“這麼多年了,我到底沒有贏過那個不把你放在心裏的女人……我又是何苦?”

    若說在後宮的鶯鶯燕燕中,對皇帝感情最爲真摯的,便是吳淑妃了。說來可笑,在這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深宮大院裏,竟然還有純粹的愛,她愛他,她可以無條件爲皇帝處理那些骯髒見不得光之事,不在乎聲名。她對皇帝的喜怒無常甘之如殆,只要他能常來看她就足夠了。可她,到底還是輸了。

    吳淑妃渾渾噩噩地回了寢殿,正暗自傷神時,卻得了皇帝被太后召去慈寧宮的消息,一時着急了起來,太后對皇帝,除去厭惡,別無其他。如今蕭鈺在慈寧宮內,皇帝也在慈寧宮內,爲着何事,一幕瞭然。

    吳淑妃心焦不已,卻無能爲力,只能在殿內坐立不安地等着,頻頻打發宮人前去打探消息,卻不是擔憂自己的生死,而是生怕皇帝受了傷害。

    “蕭鈺……只恨我當時心軟,沒將你一塊兒毒死!”

    而守在慈寧宮外的右風,只是安靜地站立着,身姿挺拔,面目平靜,眼底卻隱有擔憂,爲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爲謝長安。

    聽聞謝長安之事,右風起了興趣,心底卻沒有旁的心思。直至謝長安並蕭鈺落崖那日,得知謝長安獨佔匪首,右風欽佩,莫名的心底起了掛念,萬分想一見謝長安。於是,在崖底時,他拼了命地找,卻沒有找點半點蹤跡。

    消沉了好些時日,卻聽說她大難不死地回來了,可是她也要嫁做人婦了。右風心緒複雜,但歡喜大過於其他。他跟着那頂花轎從榮安侯府到安郡王府,希望她幸福。他有時也會跟着她上鴻運樓小坐,只是在一旁看着,心生滿足。直至後來察覺她的處境危險,不顧性命危險爲她通風報信,直到如今依然在等着她平安的消息。

    有些心事,不必人知,只要你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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