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嬌小的臉上隱含的執着,路南屏真想狠下來心來,敲一敲她那榆木腦袋。

    “你既不願意說,那我便不強逼你告訴我。但是,映繁,在姐姐看不到的地方,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相處這段時日,映繁的性子,她哪有不知曉的道理。她這樣的態度,定是有難言之隱,路南屏能明白,也能理解。

    她不願說,她也不會再去逼迫她說實話。在宮裏,還是需要有自保的能力,否則,一旦她力有未逮,映繁就會遭到不測。

    但是想到她這樣柔弱,心裏愈加堅定要保護她的路南屏,決定要暗自調查一下譚晚妝。

    夜色籠罩着整塊大地,月色溶溶,窗外朦朧一片。

    從映夏閣中歸來,路南屏就陷入了沉思中。此刻獨坐窗前的她,陷入一團迷亂之中。

    調查說的容易,如果是在現代,她隨便花些錢找個私人偵探就完事了。但現在,她身處在古代,還是這幽幽深宮之中。除了長謠,她的身邊連個信任之人都沒有,想調查談又何容易?

    路南屏折騰了半天,莫名地腦中浮現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英俊臉龐。找蕭子懌?她是傻了嗎,竟會想起這個人。

    從殿外端着可口的飯菜進來的長謠,入眼的第一眼就是自家娘娘懊惱地拍打自己腦袋的場景。

    與路南屏形影相隨的長謠,自然明白,今天在映夏閣中無意間撞破的事情一直困擾着娘娘。

    娘娘已經夠苦惱了,難得地她沒多說什麼。一邊將碗碟擺放好,一邊揚聲,“娘娘,該用晚膳了。”

    “知道啦!長謠。”

    暫且放過自己空蕩蕩想不出任何主意的腦袋瓜,路南屏起身闔上身後的那扇窗,轉而走過來準備食用晚膳。

    剛提起筷,還未碰觸到桌上的菜餚,便從殿門外看到剛剛纔想起的那個人。

    披着夜色,兩個小太監提着燈籠照在前面,蕭子懌連同他身後兩條長龍,浩浩蕩蕩地向她這裏走來。

    真是夠陰魂不散!宮裏頭那麼多妃子,他怎麼就總揪着自己不放呢?真是對她有天大的意見,趕緊地把她趕到冷宮居住吧!

    蕭子懌揮手讓長謠退了下去,錦南宮正殿內又只剩下她們二人。

    儘管並不是第一次單獨相處,路南屏還是竭力地壓制着心底不舒適的情緒。

    起身欠身行禮,她淡淡地詢問道:“皇上可有用膳?”

    她只是按照自己這個身體的身份例行其事,並不是要去關心他。皇帝陛下不管什麼時候,也不會少了飯喫?

    有些詫異,她竟還會關心自己的身體,蕭子懌眉頭微挑,“朕只是略微坐坐,你自己喫吧!”

    若不是看完奏摺太疲倦,略微用膳後,消食走到這裏,他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進來錦南宮。

    聽到他的話,因爲即將填飽肚子心情飛揚的路南屏,也不再顧忌他的存在,徑自夾菜吃了起來。

    只要他不留宿就好,其他的無所謂了。

    瞥見她狼吞虎嚥的模樣,沒有半點閨秀的姿態,蕭子懌陡然想起上次她早膳喫的那麼少。兩下聯繫起來,智商過人的皇帝陛下就得出了結論,隨即不由地心生怒火。

    她是自己迎進宮的妃子,卻不想給他侍寢!路南錦,你休想!

    隨即,他微啓薄脣,那雙帶着威嚴的眼眸,飽含深意,“錦昭儀似乎見朕之後,用飯都香了些,朕改變主意了!今晚,錦南宮掌燈。”

    話音剛落,便是一雙筷子落下敲打碗碟的清脆聲響。

    路南屏整個後背都僵硬了,胸中騰起的怒意洶涌澎湃。

    這男人什麼意思?剛剛說的做做就走,現在就三百六十度大反轉,變爲掌燈錦南宮。還九五之尊呢,這麼容易就出爾反爾?

    “愛妃不必大喜過望,朕若早知道你心中如此歡喜,定會多幸你幾回。”

    愛妃?歡喜?誰特麼要你的寵幸!

    被他這句話噁心的,路南屏真是什麼胃口都消散得無影無蹤了。看到桌上那麼些個她原本喜愛的菜式,完全沒了動手去嘗試的念頭。

    最終,這頓晚膳就這麼不了了之。

    根本沒喫飽,飯後也就省卻了消食這一步驟。內室裏,置身於溫熱的浴水中,背靠在桶壁上的路南屏,愜意地直喟嘆。

    想到一會兒將面臨的處境,她就萬分不願出去。時間若是能夠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要不然,祈求那位柔妃娘娘把外室那座瘟神請走吧!

    病急亂投醫,說的就是她這種。

    她當然知道求神拜佛,半點用處都沒有。假如祈禱真的有作用,她現在早就出宮逍遙或者回到現代了。算了,先暫且在浴桶中能磨蹭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打着這樣的主意,路南屏將搭在浴桶邊沿的一雙玉臂又重新放入水中,閉目凝神。

    敏銳地聽到裏頭嘩啦啦的水聲停歇,蕭子懌隔着屏風,瞧不到什麼,可不妨礙他派人進去查看。

    被皇帝陛下吩咐進去的長謠,感覺自己的頭皮都開始發麻。

    自家主子什麼脾性,她能不知道嗎?陛下好不容易主動過來一次,主子那擰性子還不樂意。承個寵,怎麼就這麼難以接受呢!可真是愁壞她了。

    悄悄地踱步進去,看到熱氣瀰漫中,路南屏安然的姿態。長謠輕聲細語地說道:“娘娘,陛下還等着沐浴呢!”

    虧她機智,突然間想起陛下催她進來,且有利於自己娘娘的另一個緣由。

    果然,下一秒,路南屏就睜開清透的雙眼,那眼中閃爍着激動的淚花。

    “伺候我穿衣吧!”

    利落地站起身,主動拿起乾布擦乾身上的水珠,路南屏欣喜地穿上褻衣。

    而她不知,外頭那匹餓狼已經悄然地走進了內室。

    清楚地看到她曼妙的身姿在屏風上殘留的身影,蕭子懌頓時感到身體躁動,喉頭緊澀。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之中瞬間浮現出一幅水滴從玉體上滑落的畫面。無意地手指併攏,握成拳狀,他將拇指上那枚扳指扣在掌心,轉身悄無聲息地又回到外室。

    穿上肚兜,褻衣後,長謠替路南屏梳起了髮式。

    僅用一根玲瓏簪簡單地挽起,其餘的秀髮柔順地鋪在後背,彷彿順流而下的黑色瀑布。髮梢及臀,隨着路南屏的走動,在身後輕微地搖曳着。

    而她剛剛經過浴水熱氣薰染過的臉龐,紅潤可人,如樹枝上新鮮的桃兒,惹人垂涎。

    路南屏跨出內室的剎那,與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的蕭子懌恰巧四目相對。

    而後,兩人又同時在一瞬之間轉移開來。

    這一刻的尷尬,誰也不知,是曖昧最簡易的升騰。

    透過淺粉色的褻衣,蕭子懌尖銳的目光,彷彿能深入其內,描摹出那紅色肚兜包裹着怎樣美輪美奐的景色。

    玉膚是否吹彈可破?綿軟是否彈性十足,還有那雪頂的紅櫻可否嬌嫩可口得惹人流連忘返?

    未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有多麼的焦灼。喉嚨似被堵塞住,捏着衣角的路南屏,踟躕地想開口說些什麼,卻不知該以怎樣的言語來啓齒。

    直到有宮女稟告內室復又備好了浴水,她才擡起頭顱,卻又不去對上他灼灼的目光,語含軟糯地言道:“陛下先去沐浴吧!”

    這次沒忽略心底的不自然,蕭子懌步入內室前,深深望了她一眼,隻字未言。

    室內的溫度,比之露天高了一些,門窗也都闔上了,未經受一絲風吹,僅着褻衣的路南屏還是打了個冷顫。

    吩咐完長謠拿樣東西后,她一路雀躍地小跑進寢室之中。

    寬敞的大牀上,早已經鋪就好,比之平時多了一牀被褥。

    路南屏眼中露出不加掩飾的狡黠,撲通,倒在了自己柔軟的大牀之上,滾啊滾,滾啊滾……

    自己真是太機智了,這種靈光一現的好辦法怎麼就來的這麼及時呢!瞧着長謠端上來的酒盅和杯子,她簡直樂不可支,興奮地好想大聲尖叫。

    “娘娘,您平時滴酒不沾,可別喝多了。”長謠對主子突然興起喝酒的念頭,不無擔心。要是惹惱了陛下,可怎生是好。

    這具身子,滴酒不沾?要的就是這個。就是能喝酒,我也會發揮出多年演技,裝作爛醉如泥噠!

    路南屏收斂了興奮,對長謠安撫地說了兩句,“放心,我就壯壯膽。不會喝醉的!”

    聽得此話,長謠依然放心不下,三步一回頭地走了出去。

    待到寢室中又恢復了靜謐,路南屏迫不及待地走下去,撰住酒盅就往喉嚨裏倒。

    “咳……咳……”

    好嗆人啊!這酒竟比現代四十五度的五糧液還要烈上三分。

    兩三口連番下肚後,路南屏強忍着濃烈的氣味和被麻辣俘虜的不適,又大口喝了兩口。

    沒兩分鐘,酒盅少了將近小半,而她只覺得全身好像都燃燒了起來。身體也失去了平日裏着地的踏實,似是進入了真空艙一般,飄飄忽忽。

    『如果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