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相近,咖啡館的格局和後世的差異不大。

    應綰綰走到鋼琴架前,上面擺了一本樂譜,是手抄稿,頁面右下角的署名竟是羅尼。

    和二十一世紀享譽全球的著名鋼琴家同名,沒多想,準備坐到琴凳上彈琴。

    她原本是想找店內負責人詢問一番,但這個年代大部分人的生活條件都比較差,堪堪能解決自身的溫飽問題。

    沒人會想到一個村姑打扮的姑娘會彈鋼琴,如果她先去找店內負責人的話,也許連見鋼琴的機會都沒有。

    “哎,同志,那裏不能坐”

    果然,屁股還沒捱到凳子上,店內的服務員已經出聲阻止了。

    應綰綰掃了一眼正往她這裏走的店員,淡定的坐到琴凳上,手觸碰着琴鍵,悠揚舒緩的曲子緩緩地從指間泄出,迴盪在安靜的咖啡館內。

    營業員匆匆的步伐一瞬間恢復了正常,眼裏的驚愕還未褪去,人已經站到了她跟前,“同志,你......”

    應綰綰揚起下巴自信明媚的一笑,穿着打扮雖然寒酸,那一抹笑靨還是讓營業員感到驚豔。

    她空出一隻手,彎起胳膊,曲指向對方比了個噓,繼兒看向鋼琴上擺着的樂譜,這首曲子是羅尼在八十年代發的專輯,名聲並不太響亮。

    他的成名作是九十年代初創作的同綰在一起,那首曲子是她最喜歡,也最熟練的。

    但這裏是八十年代,她不會把多年以後的東西擺上來,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她是照着架子上的樂譜彈的。

    她很快彈完曲子,真誠的對還站在她旁邊的營業員道,“抱歉,我是來應聘鋼琴師的,請問你們的負責人在哪兒我這樣的水平可以錄用嗎”

    她說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咖啡館太過安靜了。

    視線一掃,兩腮快速的攀上紅暈。

    剛剛她所有的勇氣都用來彈鋼琴了,這會兒別人都盯着她看,就連先前在外面推她的女人那眼神都善意了不少,她有點兒不太好意思了。

    一道清晰,如阿波羅豎琴般悅耳的聲音迴響在安靜的室內,“我就是,這曲子是我寫的,剛發行不久,沒想到你竟然會彈。”

    應綰綰循着聲音望過去,男人身着深色的中山裝,身形修長,皮膚是非常健康的小麥色,一對斜飛的俊眉,多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薄厚適中的淡紅色脣瓣。

    瞳孔因驚詫微微睜大,這不是正是羅尼本人嗎

    天啦

    沒有皺紋的樣子好帥喲

    身如蘭枝玉樹,笑若朗月入懷,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等等,這家咖啡館的負責人是他

    應綰綰激動到不能自己,她五歲就已經開始接觸鋼琴了,做夢都想見一見羅尼,沒想到機緣巧合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他們還說上了話。

    羅尼上下打量她,“你叫什麼名字以前學過鋼琴”

    應綰綰很快掩下眼眸裏的小情緒,侷促的點點頭,“應綰綰,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了。”她鋼琴過了十級,還很熟練的彈奏了他譜的曲子,她如果說謊的話,他能判斷得出來。

    “看來你家裏是把你當做了希望。”

    什麼意思

    應綰綰眨眨眼,低頭,瞥見自己的穿着,明白了個大概,他應該是認爲她家人爲了讓她學習鋼琴傾注了所有的積蓄和心血。

    無法反駁,她再次問,“我這樣的可以達到你們的錄用條件嗎”

    羅尼拉開了一旁的椅子,不冷不淡,“將就。”

    應綰綰:“......”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將就是要怎樣

    厚着臉皮,“那我明天來這裏上班了哦。”

    羅尼拉開她跟前桌子下面的椅子,彎下身子,隨意一坐,雙手朝褲子口袋裏一插,姿勢慵懶而又閒適,掃了眼她的穿着,語氣頗爲嫌棄,“可以,不過你不能穿這身衣服進來。”

    音落,靜謐的咖啡館傳來一陣悶悶的輕笑。

    應綰綰:“......”

    前一秒她還處在找到工作的興奮中,後一秒就被四周尷尬的氛圍環繞,她擡手颳了一下落在腮邊的碎髮,咳嗽了一聲,大大方方的反問,“你們咖啡館不提供製服麼”

    她全部的身家只有十幾塊錢,蕭南風沒回來之前她不能亂花。

    羅尼不緊不慢的說,“可以,制服的錢到時候從你工資里扣。”

    好小氣啊

    真沒想到名曲大師竟是這樣的人

    應綰綰暗暗的對他翻了一個白眼,道謝後同他打了招呼,挺直背脊走出了咖啡館。

    路過吧檯,頓了下腳步,瞄了一眼營業時間,從上午十點到凌晨兩點,期間有輪班。

    她犯愁下了班該去哪裏。

    回軍營的話,九點鐘肯定沒有車子了。

    她琢磨着留在咖啡店裏呆到天明回家,就當是值夜班了。

    室內溫度宜人,出了門,寒風撲面,她立馬被凍縮了脖子。

    惹得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的尼羅闃然一笑。

    因爲在咖啡館裏耽誤了不少時間,應綰綰到了補給車停靠點被一車人一通埋怨。

    “蕭營長家的,你這是去哪兒溜了啊,不知道注意點時間啊”

    “是啊,咱們這麼多人專等你一個,想走吧,又怕你一個人摸不着回去的路,不走吧,車子晚點,戰士們還得挨批。”

    “是啊是啊”

    應綰綰自知有錯在先,態度誠懇的道歉,“對不起大家了,我下回肯定注意。”

    衆人見狀,也不好一直責怪她,嘟囔了兩句了事。

    鎮中心到縣城的公交車只有早中晚三班。

    翌日。

    應綰綰吃了中午飯,鎖上房門準備去鎮子上坐公交。

    第一天上班,以防遲到,還是早點過去比較妥當。

    下樓迎面遇上喬芳。

    喬芳一雙眼睛在應綰綰身上打轉,“綰綰啊,大中午的去哪兒呢”

    應綰綰實在不想搭理喬芳,但是同住一棟樓,還是對門,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沒辦法無視,“閒在家沒事,四處逛逛。”

    她可不打算告訴喬芳她出去工作的事情。

    這個女人的嘴巴太碎了,她工作時間又在晚上,還沒上班,她已經有些擔心她不在家的時候,這個女人會怎樣編排她了。

    不想花費任何精力去猜測別人的心思,徑直下樓梯。

    喬芳睨了眼應綰綰身着大棉襖的粗壯背影,轉身,悄悄的跟了上去。

    遠遠瞧着她出了軍營往鎮子的方向走,這才折回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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