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綰綰這纔回轉視線,見自己的行李被一對抱着孩子的中年夫妻倚在身後,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的行李是他們的。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不好意思啊,讓一讓,這是我的位子。”

    兩人擡頭,打量俏生生站在他們跟前的應綰綰。

    幾秒後,男人身子作勢往旁邊挪,被女人一把拉住,大着嗓門,“俺們一直坐在這裏,你咋一來就說位置是你的你是想賴上俺們還是咋滴”

    應綰綰:“......”

    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驚得她半天沒反應過來,懵了懵,與女人爭辯,“想耍賴的是你們吧我先前還在這裏睡了一覺,你們屁股下面坐着的被單還是我的呢,還有身後的行李也是我的”

    周圍的乘客瞧着兩人發生了口角,圍攏過來湊熱鬧,他們雙臂交叉,把手插到棉衣袖子裏取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杵在一旁小聲的議論。

    “你說你的就是你的了啊”女人斜着一雙精明的三角眼瞪應綰綰,“大家快來評評理啊,俺和俺男人昨天晚上就在這車上了,夜裏孩子發燒,抱着去別的車廂找退燒藥喫,剛回來這個黃毛丫頭就說俺們兩口子佔了她的行李,這叫啥世道啊。”她說着說着哭開了。

    應綰綰凌晨才上車,在此期間火車走走停停,經過了幾站,乘客換了好幾撥,車廂內就算有始發站的乘客,也不會留意應綰綰什麼時候上車的。

    女人正是看中了這一點,纔會毫無顧忌。

    人都同情弱者,聽女人哭訴了一陣,七嘴八舌開始指責應綰綰。

    “看着俊巴巴的一小姑娘,咋還想賴人行李呢”

    “是啊,還不趕緊給人嬸子道個歉。”

    “下次這種昧良心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

    女人暗自得意,她一看應綰綰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應綰綰的家庭條件非常好,包裏指不定有很多值錢的東西。

    如果不是因爲剛上車四周都是人不敢輕舉妄動的話,她早就開始翻包了。

    應綰綰氣得小臉煞白,正要回嘴,蕭南風拉了她一下,“綰綰,列車員同志給你換的票呢給我,我去找他過來評理。”

    “對哦,我們有列車員給的鋪位號牌,在這兒呢。”

    應綰綰伸手往口袋裏一陶,拿出兩隻號牌,如果有眼尖的靠近應綰綰,便能瞅到號牌上對應的鋪位號。

    女人見狀明顯慌神,她原本以爲眼前的黃毛丫頭孤身一個人,沒成想身邊還有個長相神氣的男人。

    這時,女人旁邊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男人猛的站了起來,拉着女人的胳膊往對面坐,“大兄弟,不好意思,俺家婆娘腦子有問題,你別介意。”

    女人臉一黑,甩給男人的手,“幹啥呢”

    “別惹事”男人語氣嚴厲,再次面向蕭南風,“大兄弟,對不住啊。”

    應綰綰聽着男人的稱呼只覺得十分刺耳,她老公帥到冒泡,這醜八怪也好意思稱呼他做大兄弟“誰是你大兄弟別在這裏亂認親戚”

    這個看起來老實八交的男人實則和他身邊的女人一路貨色,否則一開始就應該說明情況而不是保持緘默。

    幸好蕭南風的反應快,想到通知列車員。

    否則這女人胡攪蠻纏一陣,趁機煽動圍觀的乘客站到她那邊,自己指不定得喫悶虧。

    男人不吭聲了,黑黢黢的大手緊緊攥着女人的手腕。

    女人使勁掙脫開,鋪位之間距離小,女人抱着孩子,躬起身子伸長另一隻胳膊去提應綰綰的行李。

    “放下”

    蕭南風一記冷嗖嗖的眼風掃過去,女人頓時嚇得縮手,又開始嚎,“位置你說是你的,讓給你就算了,可這明明是俺的包啊,你這可是明着賴啊。”大着膽子伸手拎起行李包帶子。

    先前被女人帶了節奏的乘客們清醒過來,“大姐,你睜着眼睛說瞎話也不怕有報應,害得我們差點跟你一起冤枉人家一小姑娘,人家哥哥穿着軍裝,那個包和被單一看就是軍隊裏發的,想賴的是你吧你還不趕緊把人家包給擱下。”

    女人絲毫不怯,手攥緊包帶子,“那也不能證明這包是他們的啊。”

    應綰綰剛咬了兩口的包子朝蕭南風的手裏一塞,上去奪女人手裏的行李。

    女人抱着孩子不方便,行李很容易就被應綰綰給搶了回來,擡手拍可拍包上被女人碰過的地方,微眯滿帶怒意的雙眸,嗤道,“你說是你的,裏面裝了什麼你知道嗎”

    “都是一些換洗的衣裳。”女人語氣篤定,她倚着行李包歇息,大概能猜到裏面裝了什麼。

    “是什麼顏色的衣裳”

    “這......”女人支支吾吾,她反應也快,馬上就找了藉口,“俺家閨女給我拾掇的,我沒仔細看。”

    應綰綰呵呵一笑,“真會狡辯啊還你閨女給你收拾的,就你這樣的也妄想當我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這包裏裝的分明是我和我老公的棉衣,他的是軍裝,我的東西大部分則是淡粉色,另外還有......”

    應綰綰複述的十分詳細,女人的氣勢在她的聲討中漸漸變弱,縮着脖子坐在自己的鋪位低頭不敢吭聲。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衆人議論着回到自己位置。

    “行李待會兒放到上鋪去,免得再被壞人給盯上。”應綰綰指着鋪位上的行李,故意放大音量說給對面的夫妻聽。

    說完,拿過蕭南風手裏裝早點的袋子繼續喫包子。

    蕭南風應了一聲,一雙深邃的眼眸閃了閃,“綰綰,你想初幾回孃家走親戚你一年沒回家,你娘應該很掛念你。”

    應綰綰心裏咯噔一聲

    娘

    不是喊媽啊

    他在大院的時候還叮囑她說他爹媽會針對她來着

    稱呼不是統一的嗎

    她還以爲只有民國才叫娘

    心累

    掩下睫毛遮蓋眼底的情緒,裝作沒聽到他的試探,“我將就你的時間,你決定好了。”

    曲起胳膊肘抵在鋪位旁邊的桌臺上,一邊喫包子喝豆漿,一邊遠眺窗外的風景鎮定起伏的心緒。

    八十年代沒有高樓林立,視野非常開闊。

    這附近最近幾天下了雪,鐵路兩邊掉光了葉子的樹枝上還壓着未化的積雪。

    遠處白茫茫的一片,十分壯觀。

    宜州這個時候,應該也在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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