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圓月掛在漆黑的夜空,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周遭零零散散的圍着幾顆星,驅散夜的部分黑暗。

    校園內景十分清幽。

    應綰綰跟在蕭南風旁邊,兩人並肩,影子一高一矮,身形被路燈拉長,顯得十分登對。

    遠遠看見一塊露天的電影幕布懸掛在兩根豎起的粗細竿中間。

    一部分先到的人已經佔好了位置,空曠的場地上有不少孩子追逐打鬧,嘈雜聲一片。

    應綰綰和蕭南風按照順序坐在靠後位置,一個家屬院住着,不少人知道應綰綰要讀高中,大多人持以看笑話心態,上前詢問蕭清儒和於淑慧有沒有信心應綰綰能考上高中。

    兩人恨不得縮到後面逃避這個問題,乾笑着道,“該是考不上的,不過這孩子想上學,我們做長輩的也只能盡力滿足她。”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你們兩口子心地真好啊,兒媳婦瘋了給治病,好了想法子送她去上學。

    你們兩口子在學校一年能拿多少啊,竟然能供起應兒媳婦看病吃藥,我可聽說治傻病的藥很貴的。”

    蕭清儒和於淑慧臉色頓時不好看了,說話的,人稱胖嬸,是蘇秀芸家那一片的。

    之前她閨女看上南風,想倒貼給他們家做兒媳婦,但是那姑娘跟這個媽一樣,膀大腰圓,臉胖到鼻子眼睛都擠在一塊。

    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她都看不過眼,就別說南風了。

    她當場拒絕惹惱了這胖子,後面綰綰嫁進來,被人發現是傻子。

    這胖子嘲笑的最多,動不動就來家屬院和人說道造謠南風是個好色的,只圖傻子長得俊俏。

    如何如何慶幸自己的閨女沒嫁進來,整得好像他們南風追求過她閨女還被拒絕一樣。

    更過分的是胖子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綰綰喫進口藥的事,家屬院紛紛議論他們夫妻兩個在學校裏是不是有隱性收入,所以才能供得起兒媳婦吃藥看病。

    爲此他們被領導叫過去談了幾次話,因爲沒有證據,這事情纔不了了之。

    現在想想,該是蘇秀芸透露給這個胖子的。

    應綰綰拿眼望着胖嫂,長得略糙,有些黑,脖子上掛着一條粗金鍊子垂在胸口,算華國黃金大媽們的鼻祖了。

    不過這麼顯擺,也不怕被人搶了。

    蕭南琳嗆聲,“胖嬸,你是因爲胖姐沒嫁給我哥懊惱嗎”

    胖嬸不服氣,眼尾一挑,“我家妞現在嫁的男人不知道比南風優秀多少。”

    蕭南琳翻了個白眼,“當我們大家都是傻子啊,你閨女婿明明是個矮挫醜,哪來的底氣跟我哥比的。”

    “......”

    電影即將開場,大人們呼喊孩子,孩子叫着爹媽,各自尋找自己的家人,大家圍坐在一塊兒,也不覺得冷。

    校內開小賣部的,搬着一個木箱子四處問有沒有人要瓜子汽水花生,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用力的拍打箱子。

    八十年代的瓜子很便宜,兩分錢可以買一小鏟。

    蕭南琳買了幾大把,大方的分了應綰綰一份。

    光照上屏幕,電影開始了。

    應綰綰跟上看的還算認真,演到中間部分,突然暫停,底下一浪噓聲,催促放片子人的趕緊換片。

    應綰綰湊到蕭南風旁邊問他是怎麼回事。

    “前半段和後半段是分開的,前一段播完,需要換片。”

    “哦。”

    電影演到下半段,蕭南風發現身旁的應綰綰拿着帕子抹眼淚,驚了一下,“你怎麼還哭了”

    “這個叫喜兒的太可憐了,又是被強,又是死爹,唯一對她好的男人還找不到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山洞裏住着,好虐啊,我不看了。”同公婆和蕭南琳打了招呼,起身往外走。

    蕭南風無語,這也值得她掉眼淚拎着小板凳跟上去,“快演完了,怎麼不繼續看後面結局是好的。”

    “啊你不早說,我都出來了。”

    蕭南風:“......”

    應綰綰回頭,位置已經被別人佔了,他們要看,只能在外圍,天這麼冷,她受不住,“我還是回家背課文吧,明天去外婆家該沒空背了。”

    白天睡足了,應綰綰晚上的精神不錯,複習到凌晨還不覺得困。

    “綰綰,該歇息了,快一點鐘了。”蕭南風在旁邊提醒。

    應綰綰想着把生物鐘調整過來,隨手合上了書本,轉頭看他,突然轉動眼珠子,感到眼睛有些酸澀,輕揉了揉眼皮,“你怎麼也不睡啊我們今天真不能再亂來了啊。”提步走出房間。

    回來的時候蕭南風閉着眼,她嘟囔,“好現實啊,說不給你,你就直接睡了。”伸手戳他腮邊的嫩肉。

    男人睜開冷眸,“原來你這麼想我的”

    應綰綰訕訕一笑,“嘿嘿,我隨口說說而已。”

    翌日。

    蕭南風起的時候,喊醒了應綰綰,窗簾沒拉上,室外起了一層大霧,應綰綰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盯着霧看,直到蕭南風伸手在她眼前晃,她纔回神,“起霧了,不曉得能見度是幾米。”

    “出門不就知道了”

    吃了早飯,應綰綰包裹嚴實的跟着蕭南風出門。

    八十年代過年的年味很足,正月十五鬧元宵之前,大家還都忙於走親戚,不像幾十年後,他們都不走的,年夜飯一家人圍在一個包廂裏,喫完就散場了。

    起得早,路上沒什麼車,蕭南風騎車速度很快。

    應綰綰扶着車把兒裏側,上面掛着的禮品有一下沒一下的刮擦這她衣服,“要麼我去後面坐吧,這個營養品晃來晃去的,碰的我不舒服。”

    蕭南風沒打算停車,“還有一會兒就到了。”

    “你載着我累不累啊要麼換我載你”

    “不用,你又不重。”

    蕭南風的外婆家在鄉下,但怎麼說也屬於帝都的囊括範圍,條件對比別的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這裏的土坯房很少,瓦房佔多數。

    外婆家是典型的四合院,後院三間敞亮的大瓦房,廚房和前面的過道是泥土夯的,門旁左右貼着嶄新的大紅對聯,看着非常喜慶,年代感濃厚。

    門口用網子圍了一個雞圈,裏面公雞母雞都有,偶爾有雞低着頭啄土,一片安逸的景象。

    從車上下來,屋裏走出一個端着抖米篩的小腳老太,看年紀有七十了,一臉的慈祥。

    這個歲數了,皮膚還是很顯白,眼珠子竟然也黑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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