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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神劍師兄

    那月出一吸氣,岔了地方,咳得腮幫子鼓鼓不敢張嘴咳,怕嗆出唾沫星子。

    他師父倒還淡定,比頭一面見時還蒼白的脣角邊勾起個淺淺的笑,梅花初盛似的,問道:“你見到了,我重傷在身,連徒弟都保不住,你還要我傳你仙法”

    顏曉棠跪得直挺挺的問:“您是仙人吧”

    月出的師父道:“算是罷。”

    顏曉棠又問:“受傷的仙人也是仙人吧”

    月出的師父本來只勾了一邊嘴角,聽她這麼一問,另一邊也勾了起來,眼睛裏盛出笑意:“說的不錯。”

    焦糊如枯草的頭髮下面,一雙點漆的眼睛不是很耐煩地看着他,這位“仙人”立即便看懂了,敢情是叫他還有什麼問題趕緊提,別耽誤正事。

    別看這麼矮,這麼小,還這麼髒,看他跟看凡人似的。

    月出的師父莫名的,沉重的心情就好了一分,攬攬袖子道:“連我亦不知敵人是什麼人,你怎麼有辦法躲”

    顏曉棠聽出他的戲謔,硬氣道:“兵書上雖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是不知道你們的敵人是什麼人,可我知道你打不過,連你都打不過,那就不是凡人,但我是凡人,我的辦法是凡人的辦法,你們不懂。”

    邊上的月出頓時拉起眉毛髮火:“嘁,你怎麼跟我師父說話的小破孩子”

    “月出,”他師父叫住他,看向顏曉棠的目光倒有些驚訝,口氣也認真了起來:“如此說來,還真有辦法。”

    顏曉棠一拍胸口,拍掉不少泥沙,甚至還有一塊腐壞的布頭,氣勢凌人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頂天立地我說有辦法就是有辦法”

    月出儘管一時好心救了她,這會卻瞧着這“輕狂的小子”萬分不順眼,奇道:“什麼辦法”

    顏曉棠精明道:“先傳我仙法。”

    月出的師父稍稍擡了一下手,制止徒弟出聲。

    “可我受了傷,如何傳你仙法你孤身一人流落,想必亦無去處,便隨我們一道,待我傷勢好些,再傳你”

    聽出師父有意要留下這小破孩子,甚至用的商量的口氣,月出那腮幫子奔着蛤蟆就去了。

    誰知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顏曉棠居然還不買賬。

    “不,先傳我仙法,我再說我的辦法。”

    月出的師父攏着袖子正色道:“不信”姿勢一變,他畫風也變了,端嚴方正隱然有威勢。

    可顏曉棠心裏頭的氣騰騰地涌出來,一時間沒閉住,漏了:“連太微仙宗的掌教仙人,說的話也放放過就算了,那是多大個神仙都說話不算話你我纔不信。”

    月出的師父眨巴下神匠描畫的眼睛,誠懇問道:“我說話不算話”

    “你是太微仙宗的掌教”哪裏像連白鬍子也有不起,要不是有求於人,顏曉棠一定賞他一個白眼。

    “自然是。”月出的師父越是一本正經,在顏曉棠眼裏越像騙子。

    顏曉棠不吱聲,心道:“當我傻嗎”

    太微仙宗可不是隨便霸個山頭,扯幾張黃旗專收歪瓜裂棗的野雞門派,稱呼裏能帶“仙”字的,整個北界獨此一戶,雖說極少干涉世俗,可是它下頭像落霞宮這樣的外門,邕國有,虞國有,中曲國也有,尋常人都見不着,只賣權貴的面子。

    月出的師父道:“我名召南,確是太微仙宗掌教。”

    顏曉棠雖然算得清什麼要緊什麼不要緊,心機卻還沒有養出來,立即道:“山上風平浪靜的。”一國之君從王座上摔下來敦到屁股上五花肉還是件大事呢,太微仙宗掌教受傷沒事

    “究竟怎麼回事,我也不甚分明,罷了,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連真元也聚不出一絲,確實無法傳你仙法。”召南把難題推回給顏曉棠,看着風輕雲淡的,其實心裏頭不知怎麼急呢。

    顏曉棠懷疑地瞅着召南,會不會欺負她不懂,仙法不應該跟兵法一樣,寫出字來就可以傳的嗎她分辨不來真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滿室寂靜,就聽她的肚子咿咿呀呀地,轉調開唱第二齣。

    這石屋還有個裏屋,剛剛沒顧上看,這時走出來一人,一身素白的衣袍,冰掛似的,垂在後頭的袖子邊染着斑駁血跡,平添十分肅殺,哪怕層層衣裾如同雲海仙山,隨步子漾出一股飄渺味道,居然還是莫名地滲了顏曉棠一脊背的毛汗。

    再往上看,眉峯如鞘,收斂起眼睛裏的銳利,不似活物地看過來。

    他是

    顏曉棠腦子裏落下一道驚雷,一臉呆滯地問:“他是”

    召南道:“我的大弟子,伯兮。”

    只是弟子,不是他的劍,還沒主顏曉棠扭回臉,髒髒的小臉迸發出無名的光輝:“把他給我的話,我帶你們跑”

    一聲輕響,月出的下巴好像掉了,連召南也抿起脣,面部短暫喪失了活動能力:他的大徒弟原來還有這一種價值。

    那伯兮在顏曉棠心裏已經是一把不世出的神劍了。想她爹那把長刀殺了不知多少人,也沒滲出過她一滴汗,可這“一把”,還沒瞧到頭上打量個全景,就逼出了她一背的汗,不過她心底虛虛的,怕他“太貴重”,換不來。

    果然但凡是壞的預感就一定會成真,召南滿口拒絕:“不成。”

    顏曉棠再看一眼面無表情的“神劍”,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地退步了:“那、那我拜你爲師,師徒名分在了,我纔信你。”一下子要不來的,就要學兵書上講的,得“徐徐圖之”,好比圍城戰,先把他收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再慢慢圖謀。

    召南的視線一照過來,顏曉棠心裏就擂起鼓,好像什麼都被他看出來了一樣,忙把本來直挺挺的脊背朝他彎了下去,腦門在地上嗑出“咚”的一聲。

    沒讓她忐忑多久,召南就語帶笑意地說:“好。”

    這也太快了吧顏曉棠頓時覺得是不是有陰謀,隨即又想,她連個三歲娃娃的價都賣不着,陰個屁的謀,便也乾脆地喊了聲“師父”。

    這一聲喊出來,顏曉棠小小的心裏酸酸的,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麼說這師父也是個仙,孃親惦記一輩子的事只能折衷了。”

    鹿臺山的這一頭是邕國,那一頭靠着海,像一頭渡水回望的鹿,從陸地上的尾巴量到海里的角,不多不少一千零八十里。

    一千零八十里,說大不大,天子分封天下諸侯,一國最小也有幾千裏地,說小可也不小,快馬馳騁總也要個十天之數,而且山嶽疊着山嶽,幽谷重着幽谷,別說縱馬飛馳的道路,連鋪砌整齊的山石小路也尋不到幾條,靠走的量,怕是要用上幾月。

    因爲整一片的鹿臺山都歸太微仙宗所有,凡人不得居住,要離開鹿臺山的地界纔有村落人煙。

    這時節正逢寒冬臘月,家家閉門閉戶,道路上積雪直沒過膝,顏曉棠這樣的矮垛子,基本等於在雪裏“遊”,每一步都要劃拉幾下纔出得去。

    她三師兄月出走出一串腳印,她犁出一條溝,於是引來一堆又一堆瞧不起的眼神。

    月出救了她沒錯,可打從拜師那天起,就哪看哪不順眼,只要不在師父面前,膽子一肥,就能把一張俊俏的小臉生扯出尖酸刻薄的表情,明明白白地攤在他“四師弟”面前。

    召南問了顏曉棠的名字,但是沒有問她的性別,大概橫看豎看都看不出是個女孩,默認爲男的了。

    話說回來,誰家師父會在收徒的時候特意問句“你是男的女的啊”不都靠看的麼,顏曉棠乾乾淨淨的時候也不像個小姑娘,更別說眼下了。

    顏曉棠自己在以前就挺不樂意被人當小姐那麼寵着,反正她這便宜師父不問,她樂得順水推舟,沒人當她是女孩反而方便,比如現在。

    “嗚嗚你打我”

    被顏曉棠按翻在地的小胖子哭得一臉鼻涕眼淚,剛嚷出一嗓子,一看顏曉棠的拳頭又要落下來,嚇得把聲收回喉嚨裏。

    “再嚎一聲,我打得你家狗都不認識你。衣服脫下來”

    小胖子嚶嚶哭道:“脫了我會凍死的。”

    顏曉棠滿臉兇惡,毫不客氣一拳頭揍下去,那張饅頭臉上頓時又烏一塊,邊上被迫承擔起“望風”角色的月出滿臉發青,沒被打比被打的臉色還難看,可是沒有辦法,師父叫他聽師弟的話,師弟叫做什麼就做什麼,他沒膽子違背。

    四師弟不知道是什麼物種養大的,養成如今模樣,簡直離奇。

    “你家不就是這戶,你要讓小爺親自動手,待會連你家豬都不敢認你”

    小胖子聽了,顫抖着想象了一下自己的頭被打得比豬頭還腫,不得不屈服,邊默默地流着鼻涕和眼淚,邊把短褐脫了下來,不曾想他太天真了,最終連小褲頭都沒保住。一得顏曉棠點頭,立即捂着屁屁撒着淚花地貼牆根跑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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