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父我想娶大師兄 >第十二章 多大仇?
    第十二章 多大仇

    月出滿意了,輕巧一跳落地,表情深奧地折身回去找師父了四師弟在他們面前的時候,真的還不錯的。

    等商桔棟和兩個夥計擡起頭,就只看到個不太高,也不壯的背影走遠。

    顏曉棠在等,她知道附近這些人在等什麼,對方一定會回來的,所以即使時間有點奇怪的長,她也還是有耐心繼續等下去。

    這時候,用微妙眼神看着那半盆野菜根糊糊的只有師父召南一個人。

    剛剛纔,他對大徒弟說:“你師弟太小,你去照看一下。”

    “是,師父。”

    答應過後,伯兮就起身離開了。

    顏曉棠沒見到月出,也沒見到伯兮。

    商桔棟披頭散髮,一身泥漿腳印地被兩個夥計攙扶着,回到了商家船塢。

    “爹”這一聲委屈得,鼻音都帶出來了。

    商老頭不在,滿船塢的夥計們都從各個地方伸出頭來看,有的從架起來的船上,有的從船肚子下,還有的從離地幾丈高的橫樑上探出頭,怎麼回事了

    商桔棟一看他爹不在,吸一下鼻子,把淚憋回去,眼睛紅紅問:“我爹呢”

    有人答:“師傅到渡頭去了,少爺這是被誰欺負了”

    這句話一出來,夥計們都露出不太正常的表情,從來沒聽說過商少爺被欺負不都是他欺負人嗎今年怎麼連這種離奇事也出了

    商桔棟一看他們的表情,更加憤怒,他的面子全都被踩沒了,偏偏他爹還很不識相的不在

    “都給我抄傢伙少爺我、我、我懂他個鳥啊,我今天非打死他們”

    一聽,這些夥計都明白了,全體被叫出去給商桔棟打人砸屋子的時候其實也不少,所以個個習慣無比地拿上錘子、鑿子、鐵鏈什麼的,氣勢洶洶聚起來就要往船塢外走。

    船塢門口不知什麼時候站着一個人,身量高挑,麻繩系的短褐,靴子五花大綁,少一根就會解體,一身寒酸。

    商桔棟一轉身看到,眼皮子就先亂跳了幾下,一開口:“你、你”發現自個聲音在抖,身後卻有十幾個夥計看着,少爺一股惡氣橫生:“你是誰是剛剛那兩個叫花子的兄弟”

    其實他心裏虛弱道:“沒這麼巧吧”

    “嗯。”

    不想,對方居然承認了

    商桔棟瞬間燃燒起來,第一個仗着狗多欺負他,第二個仗着他沒防備欺負他,這一個憑什麼他身後可是有十幾個常年幹力氣活的壯實夥計,二十幾個碗大的拳頭誰怕誰

    商少爺一揮胳膊,淒厲地尖叫:“打他”

    對方身上發出“嚓”的細細一聲,似乎什麼裂開了,但是在商桔棟的尖叫聲裏,誰都沒注意到。

    錘子舉起,鑿子舉起,鐵鏈甩起,夥計們其實很不屑這麼多人打人家一個,何況還是這麼細瘦的一個,杆子似的,但是商桔棟吆喝得都破嗓了,必須得給少爺面子,否則誰都討不到好,於是個個嗷嗷叫着奮勇前衝。

    眼看就要把那叫花子埋成個球,一道淡淡的紫芒從細瘦杆子腳底下閃出來,繞着他周身盤旋而上,一些細碎得幾乎看不清的霜凝出來,粉碎成沫,再凝結起來,如此週而復始。

    只是都太細碎了,沒有人注意到。

    商桔棟縮在後面,看到細瘦杆子呼出一口氣,白汽一散,現出一雙沒有絲毫活氣的眼睛,空茫地看着他。

    商桔棟渾身一怵,從腳跟底下竄起一股寒氣,順着腿沒過頭頂,一下子全身都僵得不能動了,連眼皮子都不受控制地大睜着,看着衝上去的夥計被隨便拍一下,滾出去;推一下,還滾出去;撞一下,繼續滾出去;踢一下,果然又滾出去了。

    所有人都變成麪糊的一樣,個個弱不禁風粉拳藕臂似的,一推就倒,還帶滾動。

    輪到他的時候,他一邊翻滾一邊想:“終於”這種從透骨的寒氣裏逃出來的解脫感,商少爺打出生起還是頭一次體會到,忍不住淚流滿面。

    那個人仗狗勢的,到底誰啊欺負人是有多不要臉。

    月出剛回到召南身邊,召南臉色一變,嘆口氣站起來:“月出,把糊糊喫掉,不要浪費糧食,我去找伯兮,這孩子怎麼”說“能”的時候一點不猶豫,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一定會堅持住,害得師父都相信他了破開符篆的時候大概也十分乾脆。

    太不讓人省心了。

    月出一看稀牛糞式的半盆糊糊,全要他一個人喫完嚇得魂都裂了,沒顧上問召南伯兮幹什麼去了。

    “嘭咚呯”

    巨大的聲音從商家船塢傳出來,最開始聽到叫喚呼痛聲時,這附近的人紛紛探出頭看,有好事的便跑去商家船塢外伸脖子,結果沒一會臉色驚慌地跑回來,拉着自家人關門閉戶,但窗縫門隙裏露出一雙雙眼睛窺看。

    “可不得了了,商家船塢被人打上門了”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難道是沙槽坑翁家爲了上次搶灘頭的事”

    “不是的,看着不像,而且”

    “而且什麼”

    “打上他家的只有一個人。”

    “去,不可能,肯定是你膽小沒看清楚,鯊魚見着蝦米羣只管張嘴呢話可不能胡傳。”

    “你們不信自個去看,真的是一個人嘛”

    議論聲像被風吹散一樣,漸漸低下去,雖然沒有幾個相信商家船塢被一個人打上門,還打出這般動靜,可畢竟事關商家,他家可是有個看人不順眼就胡亂暴打的商桔棟大少,除了開頭那幾個好事者,再沒什麼人敢去親眼驗證。

    而且聽着動靜越來越大,直到發出這一巨聲,一牆之隔的幾家船塢里人人噤若寒蟬,整個房子都在震商家到底惹了什麼人聽起來可不止是被打上門,只怕連船塢都被砸了。

    “嘭嗵哐當嗵”

    又一次,周圍房子跟着震,這、這讓人忍不住懷疑,就算牛魔王進去,也鬧不出這般大的動靜吧

    倒是江灘對岸的人看得更仔細,商家沒造好的兩條船,本來擱在架子上刷桐油捻縫的,挨個輪流滾進水裏,砸起的水浪直掀過屋頂,這動靜怎麼可能小

    商家過去其實也還是頗受街坊歡迎的,逢年過節,商老爺總會捨出錢請大家喫街宴,一條街心裏連串擺上幾十桌,其他肉雖少有,魚肉可是管夠喫,偶爾還會出錢鋪鋪路上的水坑,用做善事來求子,聽說也曾積攢下一個金錠的身家,特意送到谷口上面的落霞宮去,卻連落霞宮的門都不能進,被攆回來。他們是海民,身份低賤得很,他們攢下的金銀也帶着腥臭的氣味,落霞宮的仙人們自然不肯要。

    後來商老爺盼到了兒子,大家也曾誠心道賀,誰料想那商桔棟就是一個禍害,喫奶的時候就開始禍害人。那位少爺咬了奶孃,商家就怪奶孃身上臭,好似他家就不是海民了一樣。商桔棟會走路以後,禍害出門了,自此沙洲一片再也不太平,雖然以前也不太平,可這位真是橫空出世,沙洲海民都懷疑商桔棟怕是千年妖怪投胎來的,如果不是少爺太懶,崖上的人家也得遭殃,甚至都不用懷疑。

    不過商少爺實在很懶,走哪都要兩個夥計擡着他,轎椅上不去陡峭的石階,也就只能在下頭沙洲盤桓,一盤便是二十幾年。

    也有學徒夥計比商家船塢還多的船塢,商桔棟卻鬼精得很,從不去招惹。那些人家比起他可是良善多了,也不會主動來惹他,如此相安無事,只苦了不如商家的。

    這會商家船塢被砸,沒有人敢跑去張望究竟,怕商家事後報復,但這一好消息跟着颯颯的海風便傳開了,有些過去被商桔棟欺負狠的,彷彿都能從腥澀寒冷的海風裏感受到春天的氣息。

    商家船塢裏,商桔棟倒地就沒想爬起來,地上安全,躺着小命有保障。但他家的夥計不敢,於是起身又滾了一遍。

    滾第一遍不知道怎麼回事,滾第二遍都懂了,這個找上門的不好惹

    滾在地上不起來的人,伯兮也不去管,就挑視線裏高的打,輕輕一腳踢斷架子,船滑落到外面水裏去,砸碎好多浮冰,涼涼的水珠子濺到他臉上,不一會便結成霜。

    兩條船都下水以後,商傢伙計們也都不起來了,個個躺在地上,不必施加外力便不停地搖來滾去,伯兮往哪裏看,哪裏的叫喚聲就變小,被他隨意看兩圈,很規律的,痛叫聲也循着他目光的方向起伏了兩遍。

    示弱到如此喪病的程度,一般人也就放過了,可是伯兮不是一般人。

    沒有人可以打,他搜尋來去,看中了船塢的柱子,走過去提腳一踹,柱子發出爆裂的呻、吟,斷了,上方屋頂往下墜了三分。

    他一折身,朝另一根柱子走過去,躺在地上的人既不敢動,也被嚇得不能動了這是要滅滿門啊多大仇

    叫喚聲停了,都顧不上了,跑不敢,不跑等死嗎

    個個僵硬身體直着眼睛,心肝肺和石板上的蝦米一樣亂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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