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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棋子落盤

    然而兩位師兄呢,爲了這個小境天,兩個都換上了他們從太微仙宗跑出來時穿的衣服,不提她不懂的篆紋,看衣襟和袖子就都是層層疊疊不知幾重的,且還都是外披廣袖,內扎護腕,頭戴高冠,腰繫革帶,足蹬雲履的極爲講究的衣物,質地還非絲非緞,既軟又凝重的襯出了非是人間的景色。

    他們的臉,好像就沒髒過。

    這麼一對比着看,顏曉棠巴不得把臉捂起來,月出還笑道:“咦,師弟,來好好照照,這隻花貓是誰”

    羞澀捂臉什麼的果然不是顏曉棠的風格,手還沒捂上去,聽到月出的話立即惡形惡相道:“老實點給小爺當坐騎,回頭賞你個鍋餅喫。”

    月出把肩上的師弟甩了一下,當然捨不得真的甩到地上去:“你喂狗呢不對,狗還有雜碎喫,你就給我鍋餅”

    顏曉棠就着坐的位置方便,一伸手就掰開月出的嘴,看着銅鏡裏的滿口白牙道:“就這口草牙,尖都沒有還想喫肉”

    兩個鬧得不可開交,顯然這小境天裏空無一人且又沒有危險的景象讓他們各自都鬆了口氣。

    伯兮聽着身後的笑鬧聲,倒是疑惑更多些:就算此間主人別出樞機用穢氣封入禁制,被他破禁打散了,但這樣小的一個地方,原來又從哪弄來的穢氣

    他沒見過魔修、妖修,即便散修也見得少,對召南的那位朋友倒還有一點印象,那是個通身上下,連手指頭尖尖也不會露出給人瞧見的人物,似乎身上有什麼遮蔽身形氣息的法寶,藏得滴水不漏。

    伯兮其實不太明白,召南那樣的人怎麼會跟這樣的一個散修成爲好友,雖然來往不多,可倒是獨一份的穩定,每過個一、兩年總要約見一次,每次都會下一盤棋,說些閒話就走。

    越是想,他心頭的疑惑越重,召南從來沒有來過這裏,那眼前的棋盤是此間主人和誰用的

    再來,如遇彤和衍澤兩個,都不肯把身上最好的寶物留在落霞宮,用錦帶隨身帶着,落霞宮的長老尚且如此,外間散修就更是將所有家當隨身攜帶了,也因此聽說在宗門外頭,能收納物件的行囊很受追捧。這跟宗門裏是完全不一樣的,太微仙宗的內門弟子都有各自的洞府,私闖別人的洞府是犯忌的事,放在自己洞府裏的東西都很安全,不虞被盜,所以倒是沒有幾個會隨身帶多少東西便也因此,事發突然時從召南到幾個徒弟的身上都沒有帶出什麼頂用的靈丹法寶。

    這跟凡俗世界裏有家的和沒家的其實一樣,有家自然不會隨身帶着家當跑,只有沒家的纔要裹着所有的家當浪跡。

    小境天是那位散修的家,這家倒也似模似樣,並非空無一物,然而主人屍骨何在更換的衣冠鞋履何在死前留下的痕跡又何在

    聽到身後“咚”的一聲,是兩個師弟鬧着撞到了銅鏡,伯兮有心出言提醒,卻張不開嘴說話兩個師弟也不笨,會想到的,何必多說。

    果然那一下之後就安靜了,伯兮不忙着去看那些小箱子小瓶子裏都有什麼,先統一的全部掃進原本屬於遇彤的錦帶裏,本來是有打算到此暫時落腳一陣子,可是一來這裏有穢氣,對修煉不利還不如回大屋,二來伯兮也覺得蹊蹺,從來沒聽說過小境天小成這麼點的,用來安身甚至比不上大屋的地方寬。

    他謹慎地檢查有沒有遺漏的禁制,一個盒子不敢漏,待裝完了才發覺身後似乎是太安靜了點。

    回頭一看,整個二層一目瞭然,除了他哪裏還有人。

    伯兮把錦帶裹起來塞到袖子裏,不動聲色地轉過身朝銅鏡走了幾步,眉心裏隱約浮出一把劍的影子當他聽見銅鏡後淺淺的呼吸時,劍影散去,跟着又將手裏的汗悄悄抹到袖口,隨即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口氣寡淡地道:“鬧夠了就下來。”

    銅鏡後面傳來顏曉棠失望的哀嘆,還有月出的嘀咕:“就說伯兮師兄無聊,你現在見識到了。”

    然後銅鏡底下放下來四條腿,剛剛兩個師弟掛到銅鏡背後去,故意作怪卻沒得逞,悻悻地轉出來,月出去看柱子上的燈碗,顏曉棠越過伯兮去翻蒲團,顯得一片忙碌,伯兮站在兩個師弟之間,別說是朝氣,連活人氣也沒有一絲半點,活像那裏站着的只是一尊泥塑木雕。

    整個二層翻下來,也沒有翻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伯兮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看,便繞着邊走,每到一個簾子邊就掀個角看看外面外面是黑透的一片天地,不,興許連天地都沒有分出來,只是一味的黑,他們像掉進了墨池裏。

    因爲祕境本身就存在無數謎團,這空間到底屬於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也說不清楚,萬一本來就是如此的也說不定。

    有人發現了入口,就在入口這裏搭建起一條船伯兮忽然怔住,心裏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這時顏曉棠蹲在棋盤上開口道:“爲什麼要做成一條船呢是爲了去哪嗎”

    伯兮向她看過去,顏曉棠本來就時而偷偷摸摸,時而光明正大地看他,哪會錯過,忙衝着他露出兩排小白牙,笑得都爛了。

    一道劍光正從伯兮肩側滑過去,緩緩流動的光把他的眼睫拉出長長一筆,顏曉棠要是大上一些年紀,魂都會被這一筆給勾走,現在她還小,只會咽口水。

    聽她咽出響聲,月出一巴掌照着她後腦勺就過去了,打得她腦袋一歪,竟然像是被打開竅了,瞪眼道:“對一定是爲了要到哪裏去,所以才造成一條船棋盤就是爲了途中消遣用的”

    月出實在是理解不了師弟對師兄的渴求,下意識地就問道:“沒有船槳沒有船帆,這船要怎麼動起來等風”說完他把自己說笑了,跟着忽然朝外一瞥:“不會真的有風吧”

    連天地都分不出個界限的地方,就算有風也沒法判斷什麼時候來,伯兮的視線從顏曉棠臉上往下一落,落在她蹲着的棋盤上,這棋盤高二尺,比起一般見的有點過高了,只是材質尋常,非靈木一類,所以開始沒有被他注意到。

    顏曉棠順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腳下的棋盤,伸手在邊上敲打了幾下,發出空響,裏邊顯然不是實心的。

    三下兩下的,伯兮還沒走近,顏曉棠就把棋盤側面給弄開了,原來下面是個抽斗,其中放着兩個棋笥,看起來是木頭做的,顏曉棠就沒放在心上,兩條腿一跪,腰彎下去就想把棋笥拿出來,但是一使勁,沒搬動,再一使勁,她自己差點撲了下來。

    月出撈着袖子快跑幾步,越過伯兮道:“我來我來,就你那點胳膊,除了能人仗狗勢還能幹什麼”

    顏曉棠嘀咕着:“連狗都沒有可以仗的”讓到一邊。

    月出知道她還是有點小力氣的,至少比起跟她差不多個頭的,她算得上很有“蠻力”,不過也僅僅是就凡人而言,蓄上真元,月出倒也沒敢太託大,他的身體只經過了一次淬鍊,別搬不動被師弟嘲笑,可就丟人了。

    都帶上真元了,那兩個棋笥沒有重到離譜,被月出輕易拿了出來,顏曉棠還蹲在棋盤上不肯走,月出趕她:“下來。”

    “不。”顏曉棠坐在自己腳腕上,拿出盤踞的賴性,不肯動。

    月出只好把棋笥放在地板上,揭開蓋子捏出一隻黑棋子看了看,小小地吃了一驚:“厭火石”

    “什麼”顏曉棠好奇地問。

    月出道:“這種石頭裏帶着水汽,極其濃郁,要是扔出去小半個時辰,能透出好幾裏地的霧,宗門裏是用來煉製法陣的。火燒不裂,所以叫厭火石,這麼黑,成色罕見得很呢”嘴裏說着罕見,他隨手就把厭火石做的黑棋子丟回了棋笥裏,掌教親傳弟子的身份,厭火石而已,再罕見他也見過的,現在不缺錢了,眼界就又高起來了。

    他丟下的,顏曉棠撿起來看,對她來說什麼都新鮮,一聽這石頭自己會放出霧,可比什麼夜裏會發光的夜明珠稀奇多了,捏在手裏看一看的就想用牙試試。

    月出把另一隻棋笥打開,摸出一把白子,這次有了準備,便不喫驚了:“喲,都是好東西,百相石。”

    不等顏曉棠問,月出就賣弄地把百相石給介紹了一番,這種石頭也是用在煉製陣法靈器裏的,能製造出以假亂真的幻象,但沒有入藥煉丹的用處,月出也是一辨明就丟會棋笥裏了。

    他們兩個一蹲一跪坐的,把棋盤給佔據了,要往常伯兮是不會湊過去的,今天卻繞到另一頭去,在蒲團上坐下來時還詢問了一聲:“煉製過的”

    問的是棋子。

    月出點頭,伯兮捏起一枚白子,看了看棋盤,被顏曉棠坐得,只剩下一個角了,他把白子放到了那個角露出的星位上,棋子落盤,船身突然“吱嘎”地搖晃了一下。

    先前他“野蠻”破掉船裏禁制的時候,這船都沒顫一下,現在才只是落下一子,船身就晃了起來,顏曉棠忙從棋盤上蹦下來,月出一看放出微光的經緯,讚歎了一聲:“妙啊這棋盤居然是個法陣。”

    顏曉棠拿了一粒黑子,試着放到相對的另一個星位去,船身又一晃,聽得下層一直吱嘎連響,月出竄下去看回來道:“我們離岸了。”

    接着他又跑到船頭去看了一陣,伯兮和顏曉棠在這之間也沒有再落子,等他回來,就聽他說:“前面還是黑漆漆的,不知道這船會去到什麼地方”

    一個都不知道答案,左右他們幾個連着在魍魎畫卷裏躺着的召南,就都在了,也不怕漏了誰,反正是走投無路,不如去闖一闖,沒有一個生出畏懼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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