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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回照萊

    伯兮已經沒有了意識,她便沒有了形體,只是一團柔和的黃光,倒是合荒本就是天地異寶化形,還能用它大貓的樣子存在,但這也沒讓合荒佔什麼便宜,整個斷骨鎖魂獄裏已經成了風暴肆虐之地,罡風裏無數冰刃馳騁縱橫,原本平整如鏡的冰面塊塊裂開,變成了一片一片的刀芒,齊齊向着中間壓過去。

    伯兮就在那,已經站不起來了,殘餘的一絲神念仍然在掙扎,並未完全倒下,但他被冰鏈拉得跪倒,發冠不翼而飛,衣衫凌亂半身是血,上身被吱嘎作響的冰鏈一點點的拉近冰面。

    顏曉棠被奪目的紅色嚇了一跳,注目一看過去被衣襬闊袖擋住的地方,纔看到冰鏈是從他琵琶骨和腳踝直接穿過去的

    識海里的一切,本該在虛實之間沒有阻礙地轉變,但是每次顏曉棠進來的時候,伯兮都在那個地方,原來不是他不想,是他做不到。

    顏曉棠越是修煉神識,越知道神識的厲害,伯兮已經是意形境界了,還被斷骨鎖魂獄鎮得死死的,誰把冰種煉製成斷骨鎖魂獄的有這種恐怖的本事爲什麼不做點好的,偏要用在刑罰上面,這是要遭天譴哪

    神識之痛,勝過體膚之痛千倍,伯兮的神識卻被斷骨鎖魂獄用這樣的方式束縛起來,日夜不休痛苦不堪,換成自己早就崩潰了。

    顏曉棠心疼得一陣心境不穩,差點被迫退出識海去,她沒有身體,沒有嘴巴可以大喊,只好瘋狂地頂着罡風衝到伯兮身邊,把自己放到放到伯兮身下,冰鏈將他扯向的地方。

    如果冰種有靈,如果斷骨鎖魂獄有靈識,認得她是誰,要殺伯兮的話,就把她一起拖進永不轉生的寒獄底吧反正沒有其他辦法,她所有的聰明機變全都變成了死腦筋,一根筋地想着:“你要殺伯兮,就先殺我”

    伯兮咬得牙齒出血,脣間一片猩紅,他還在苦苦支撐,但這最後一絲神唸到底也頂不住斷骨鎖魂獄毀天滅地的破壞力,最後一刻,擋在最上面的合荒一聲嗚咽不知去向,伯兮仍然不肯屈服,顏曉棠看着他不甘地嘶吼,像只瀕死的野獸。

    明明是最狼狽慘烈的模樣,黑髮凌亂,衣衫襤褸,到處都是他掙扎時灑出的血,顏曉棠卻在這一瞬間看呆過去,藏在他眼底最深處的火焰迸發四濺,染紅眼瞳,濺上眉睫,點燃了血液,燒得她滿眼滿心的震撼:以前看錯了眼,她面前的纔是世上最美的,再也不會有誰能夠倔強桀驁到這等田地,只剩一口氣,還在竭力反抗,不計代價不問結果,哪怕頭破血流灰飛煙滅。

    識海外,“師祖”靜靜地站在青石邊,她秀麗絕倫的眼底映着的是兩個身影,然後她饒有興味地眨了幾下眼睛,一揮雲袖,將顏曉棠送到一邊,手指一轉,捏着一顆散發出灰氣的珠子,把珠子一拍,拍進了伯兮小腹位置,最後嫣然一笑,青煙一樣散去了。

    顏曉棠渾渾噩噩了不知多久,疼得都要麻木了,然而不知什麼時候壓力沒有了,她感到渾身輕飄如絮,隨着風到處飄蕩。

    又不知多久才緩緩回過神,第一眼便看到了無邊無際,無根無底的冰面,立即所有遺忘的都回來了,這是伯兮的識海,她還在這。

    識海已經恢復平靜的話,是不是意味着伯兮挺過了這一次

    很快她就找到伯兮,伯兮趴在冰面上,下方的冰面映出了無數個他,他的樣子很慘,可顏曉棠卻狠狠地鬆了口氣。

    識海還在,伯兮的意形也還在,哪怕重傷難免,畢竟是活下來了。

    人活着,一切都有希望,死了,便只剩下別人的蜚短流長。

    她想留在伯兮身邊,一刻也不離開,但她自己也受創不輕,沒能堅持多久就退了出去,在這一方世界裏也沒能堅持多久,就回到了墳坑入口外她自己的房間裏。

    不過已經沒有關係了,伯兮不再是生死不明的情況,她還可以隨時去到伯兮身邊,除了需要勸誡自己別心急,以後再圖謀帶他回來之外,可說心情絕好。

    心情一好肚子就餓,顏曉棠還特意把自己的嘴角按下來,才一臉嚴肅地走出門外找食。

    門一開,正巧看到穀風和月出兩個在院子裏說話,這院子光禿禿的,誰的房門開着,誰還在外面一目瞭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聽到門響一起轉過頭來,三個都呆了一呆。

    穀風反應最快,率先問道:“顏顏,肩傷怎麼樣了”

    月出卻尷尬地別過頭,掩飾得很不成功,顏曉棠不禁懷疑他們之前在說什麼,隨口道:“沒事了。”

    穀風道:“徙御看樣子即將突破,我正跟月出商議,他帶你到岸上去住一陣,等徙御沒事了你們再回來。”

    “突破”顏曉棠不是太明白,這突破不會是進階的意思吧徙御不也受傷了嗎

    她的心思全在伯兮身上,最近兩天想都沒想起其他師兄弟,哪知道穀風一解釋,還真是徙御要進階築基期了。

    徙御本來就是煉氣期九層,穀風還擔心顏曉棠突然爆發的劍意對他將來的修煉產生不利影響,直到今天徙御還是沒醒,可卻在沒有醒過來的狀態下直接入定了,穀風探到他真元靜止如淵,外界靈氣卻洶涌進他體內,才察覺到他根本不是昏迷不醒,而是吃了顏曉棠一擊後,進入了頓悟的狀態,是福非禍,連穀風都大感意外,別說是顏曉棠了。

    不過徙御這般狀態不知還會持續多久,月出和顏曉棠兩個都是要喫飯的,哪怕飯菜也都從照萊送過來,這院子裏從不動煙火,但人來人往總免不了嘈雜,爲了降低徙御突破築基期的風險,穀風決定讓月出和顏曉棠到岸上住到徙御突破爲止。

    要是幾天前,沒有伯兮的消息,顏曉棠打死也不會離開這,但現在嘛,她雖然還是有一點點擔心,不過答應也無妨。

    “那師父呢”顏曉棠問。

    穀風道:“我一併照料。”每天給召南行氣化藥只有靠穀風,其他幾個確實沒辦法。

    而且這裏離岸遠,想必太微仙宗內門的人也跑不到那麼遠的地方來搜人,回到照萊的話,可就不一定了,顏曉棠煉氣期毫不惹眼,月出麻煩一點,但有衍澤這個“靠山”,穀風給他身上下了禁制也無妨,即使有長老那一級的大能出現在附近,他們也躲得過去。

    召南要是回照萊,自然也需要下禁制,可師父的傷情嚴重,禁制把真元全部壓制住,對傷勢沒有好處。

    一商量好,這裏的落霞宮弟子便備好船,全部一起跟着顏曉棠和月出兩人回照萊了,只留下穀風照顧昏睡的師父和正在突破的小師弟。

    這時節的照萊,跟他們離開時可是大爲不同,冬末春初的時候,月出就知道沙洲有多破,不過那時的破藏在蕭索之下,現在剛剛入秋,雨水還沒過去,海市也還沒到關閉的時候,沙洲既熱鬧,又稀爛。

    魚腥臭混合海水的鹹澀,還有船隻攪起的河底污泥味,都沒能讓月出的興致降低。

    什麼因果飲啄,這時候都忘到天邊去了,能親眼看看那時候的落潮民現在過得如何,比衍澤說上幾十遍還要讓他興奮。

    顏曉棠也想去看看商桔棟,畢竟是個徒弟嘛,好賴做點樣子也是應該的。

    他們倆一拍即合,連去落霞宮住的打算也取消了,叫落霞宮弟子上去報訊,他們還要回大屋去住。

    一羣落霞宮弟子聽命而去,兩個才悠悠哉哉進入沙洲。

    如今還想裝成流民可辦不到,以前的破爛衣服早已不見了,月出穿的還是內門的服飾,顏曉棠一身上下落霞宮給她置辦的衣飾,全部都是靈器,看着雖然不如一些富商身上的綾羅來得閃亮,可卻是黑色的。

    太微仙宗服色尚黑還影響不到凡間,但落霞宮有樣學樣地穿着黑色,邕國便也以黑色爲尊,實際上整個北境的權貴,都以穿着黑色爲身份顯赫的特徵,要是通身黑到底,不是一國之君便是一國之後,好認得很,然後其他王公貴族能着大半身黑色,越往下,能穿黑色的便越少。

    落到月出和顏曉棠身上,不太一樣,畢竟沒把黑色演化到這麼喪心病狂的程度,但大體上凡間學的還是落霞宮,所以他們兩個的服色也以黑色爲主,穿着一身黑色走在平常百姓中,能嚇跪一條街的人。

    幸好外袍下的深衣並非黑色,月出是黑鎧紅衣,外頭兩層一扒,紅衣服儘管惹眼,富貴人家也能穿,顏曉棠卻是故意的,叫落霞宮把裏面的深衣做成了白色,那時候只是想抓住點伯兮的影子,即使是漫無邊際挨不上的影子。到現在她已經醒悟過來伯兮爲什麼穿的是白色,更加不會後悔,一身白刺刺的就跟月出走進了沙洲。

    一少一幼,長得都不磕磣,本來就惹眼了,偏還穿着黑色的靴子,繫着黑色的腰帶,到底還是引來了大片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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