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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鼎焰

    “這是從國都來的人吧”

    “肯定是的,看那臉,一道褶子都沒有,還白得跟雞蛋一樣,不是照萊人。 ”

    煉氣後,六感會漸漸清明,街邊的一些議論傳進了顏曉棠耳朵裏,她是無所謂的,小惡霸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輕易不會動容,不過月出就不一樣了,渾身不自在,就不停地往店裏鑽,其實店裏店外都是一樣的,總有幾個遊手好閒的人支脖子望着。

    顏曉棠對店鋪沒興趣,這麼走了一段後就不耐煩了。

    “三師兄,你慢慢逛,我去商家船塢。”

    “哎你別走”月出一把拉住她,明明很興奮緊張,還自以爲掩飾得很好,一揮手道:“多有意思,你看看想買什麼我帶着銀子,隨便買。”

    顏曉棠面無表情把這家店看了看,賣蝦皮粉的,到處都是蝦皮粉,這東西又廉價又難喫,只有喫不上肉的人家用這玩意頂替肉解饞。

    她道:“那隨便買點蝦皮粉”

    月出這才發現不對,嘀咕道:“哎不是賣珊瑚珠的嗎”

    顏曉棠很老成地搖搖頭嘆氣,掰開他的手出店,月出忙追出來,這時街上的人流都在往兩邊躲,有人高聲吆喝:“滾滾誰敢擋我家少爺的道找死”

    然後四個壯漢擡着兩根木杆挑的一把寬大座椅出現了,那椅子上還架了個傘蓋遮陽擋雨,傘邊還學着達官貴人家的馬車,綴了一圈流蘇,隨着壯漢們的步伐一抖一抖的。

    顏曉棠瞪眼一看,嘖還真是她那沒出息的徒弟商桔棟。

    當下神識一動,一把凡人看不到的輕薄小劍從木杆上一掠而過,就聽“呯咚”一聲,商桔棟溜圓地從椅子上滾了下來,一滾滾了兩圈半,前頭的壯漢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沒攔住他,他從壯漢們之間滾了過去,月出走前兩步,一擡腳,把商桔棟蹬住了。

    商桔棟不知是學精乖了,還是剛剛睡覺沒睡醒,一聲不吭,等身子停下來才昂起脖子朝上一看,頓時眉飛色舞:“哎喲師伯”

    月出低頭問他:“大半年沒見到你了,怎麼還弄這種東西學不乖是吧”

    商桔棟睡在地上,抱着頭臉道:“師伯,我沒幹壞事,我只是懶得走。”

    顏曉棠從一邊打量了自家徒弟的腰圍一眼,嗯,果有成效的樣子,笑道:“起來吧。”

    一聽她的聲音,商桔棟眼睛都亮了,這少爺的心眼也是透着光的,別看當初捱了三頓打,心裏可是清楚得很,他這小師父心狠手辣只對外人,那兩位師伯輕描淡寫的,都是能一個不小心,就弄死人的狠人,見着哪一位師伯都不是好事,不過小師父在的話另當別論。

    “師父師父哇”商桔棟身子一滾,變躺爲趴,看清顏曉棠的位置一把就要去抱腿。

    顏曉棠一蹦,躲開了,喝止道:“給我起來,再嚎揍你了”

    “哦,是,好的師父。”商桔棟忙整整衣服站起來。

    這時候圍着看熱鬧的人不少,顏曉棠便道:“去你家說,我還餓着呢。”

    商桔棟正縮頭縮腦看月出,唯恐月出繼續跟他算賬,一聽高興了:“我叫他們先回去準備飯菜。”一扭頭對壯漢吼:“你們快回去告訴我爹,我師父師伯沒喫飯,叫他準備好的,我們一會就到”

    他這一咋呼,半條街的人都知道商家少爺的師父師伯來了,一些人莫名其妙,納悶商桔棟這少爺居然還需要給人做學徒了還有一些撒開腿的,就跑去報給自家的老闆了。

    這件事可了不得,落潮民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因爲商桔棟這幾個師父師伯,那可不是凡人,是仙人

    隨着跑開的人把消息傳出去,整個沙洲都炸了。

    落潮民開的店鋪關門的關門,趕客人趕客人。嫖妓的、賭錢的、算賬的、打架的各色船塢主都紛紛從各個地方鑽出來,匆匆忙忙地收拾乾淨往商家跑,弄得不知情的人個個傻眼,上月誰誰家嫁女兒,新娘子看新郎太醜,當街撒潑罵人的時候都沒有今天這麼熱鬧呢

    顏曉棠也未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只是想舒舒服服喫頓飯嘛,居然喫炸了鍋。

    太微仙宗裏有一本殘典,記錄的全是一些偏門到無用的法訣、煉器術,或是符篆法陣,看過的人很少。這殘典裏記載着一種先天之氣,命名爲“鼎焰”,是一位不知名的仙宗長輩留下的,在“鼎焰”這篇裏,他用了一種獨特的方法,以穢氣爲材料入鼎煉丹,陰火淬鍊歷經三年,得到一粒灰色的珠子,就是“鼎焰”。

    一顆珠子,怎麼會取這麼個名字

    其中有兩個緣故,太微仙宗內門心法爲“腹鼎經”,取煉氣小成,丹田內黃芽初發,頭頂白煙嫋嫋時“腹生黃芽,鼎飛白雪”之意,身體就是修者的鼎器,以身爲鼎煉氣化液,凝液成丹,丹破嬰生,全都是在身體的鼎器裏完成的,煉的是先天真元,但卻不能真的像煉丹一樣,用火或者水去煉。

    不管是多難得的火種,又或者多精貴的水靈,直接用到先天真元上,只會消耗先天真元,真元之氣對修者而言何其重要,誰又敢拿自己一天天、一年年辛辛苦苦煉出的真元去試

    這前輩卻想到以氣煉氣,居然盯上了能生成磷火的陰氣、死氣,後來更是發現穢氣最好,不知費了多少心力和功夫,真把穢氣煉成了一種火種,就是鼎焰。

    這種火種能直接引入體內,經鼎焰煉化的靈氣,跟用身體煉化的靈氣一般無二,就是真元

    這等發現,可謂石破天驚,但終究成了無法實現的紙上談兵,無數穢氣才能煉出一粒鼎焰,能供得一個太微仙宗弟子一時之用,世間哪有那麼多的穢氣可供煉製鼎焰

    連召南看到殘典裏的這一篇時,都笑了一場,修煉如逆水行舟,取巧之道終不可行。

    而且編撰殘典的前輩還在“鼎焰”篇後附註道:“究其根源,由死而生,或存隱患,不可考。”

    通俗的說就是這鼎焰看起來美妙,但它是用極惡之地的穢氣煉製成的,只怕會有隱患,但因爲沒有人試過鼎焰到底效果如何,所以有沒有隱患也是無法考證的。

    若是伯兮看過殘典,就會知道他氣海里的是一粒鼎焰,但他的人生閱歷少得可憐,還有自由可言的那幾年裏光是修煉都不夠時間,哪裏有閒功夫博覽羣書。

    他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丹田裏陰寒一片,斷骨鎖魂獄的寒冷就已經是世間最極致的一種冷,而這個又是另一種冷,兩種寒氣上下交錯,竟然在他身體外面凝出一層霜。

    伯兮從青石上坐起來,實在太冷了,四周的空氣甚至深潭都變成了溫熱的,他咬着牙把自己丟進水裏,本來清涼的潭水像溫泉一樣包裹着他,眨眼就沒過了頭頂,把他一身的寒霜融化開。

    伯兮一動不動,任由身體向下沉,外界的暖意隨着水流沁入,把肌肉筋骨裏的寒冰融解,不再冷得連神智都無法凝聚。

    每一年都會被斷一次根骨召南煉製斷骨鎖魂獄的時候便說得清清楚楚:“你不死,不足以平衆怒,既然決定了死中求生,便須付出代價,看到你活得比死還痛苦,他們纔會放過你。”

    鎖神識,斷根骨,仙路永絕,連入魔也無門可入,生不如死。

    從天之驕子變成十淵牢裏的囚犯,偏偏太微仙宗上上下下的人還都認爲召南在偏袒伯兮,只是有了斷骨鎖魂獄,纔沒有人當面質問召南。

    伯兮沉在水裏,水面下的水流洶涌湍急,扯着他的頭髮,拽着他的衣服,藏在層層衣袍下的極美的身形被一筆筆勾勒出來,他擡起頭,隔着水流看向上方,只覺得一輩子都爬不上岸了。

    過了很久,他向更下方沉下去,一直沉到潭底幽黑深處,才稍稍覺得安寧。

    心神一沉落進氣海,他就發現了鼎焰,早在他恢復意識之前,真元耗竭的身體就自動自發地向外吸納靈氣,他的身體經歷過五次洗髓伐脈,劍魄已成,劍意凝實,即使呼吸斷絕,身體對靈氣的吸納和煉化都不會停止,這本來沒有什麼,可是當他仔細一檢查氣海,立即發現不對勁,從鼎焰內不斷竄出一朵朵灰色的火焰,將流經的靈氣焚燒煉化,轉變成一種顏色詭祕的深紫色真元送進氣海。

    而氣海里一滴液化的真元都沒有了,只有一片濛濛紫氣。

    落回煉氣期了,伯兮將脣死死地抿緊,好久才鬆開,潭水涌進他嘴裏,一串的小氣泡翻着上去,他只能想:還活着,有什麼好恨的

    不像顏曉棠以爲的,他其實知道自己在一個很不對勁的地方,一切都不對,最不對的就是“師祖”。但伯兮很清楚一點,他對這個地方沒有任何辦法,看不到出路又怎麼找得到出路識不破幻象又談何破解於是他從最開始的固執不從,一天天的順着“師祖”的誘哄,裝出漸漸迷失的樣子,直到氣海里鼎焰的出現,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釋,然而仍舊是一個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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