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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活色生香

    “對,辦事。”顏曉棠正正神色道:“這地方跟鹿臺山附近不一樣,這個船燈是民俗,可是中曲國現在有兩位國王,時局微妙,平時夜裏復南城上下游用鐵索攔江,城池鐵固金湯,但這幾天夜裏封不了江面,他們的水軍營寨就在江邊,喏,那兒。”

    顏曉棠伸胳膊指給伯兮看,見她說的有板有眼,伯兮信了三分,走出樹影幾步側頭看過去。

    他側頭時下頜與頸子偏轉出一筆不盡的美好,顯得下巴尤其柔和,顏曉棠幾乎是用餓狠狠的目光匆匆看了一眼,就裝模作樣轉開了。

    “我要是想取這復南城,不會放過眼前的機會。”顏曉棠滿腦子都是伯兮的下巴,硬逼着自己一心二用,無比艱難地胡編亂扯。

    水軍營寨自然是有的,伯兮看罷,退回兩步問道:“機會”以他看來這個復南城可沒有固若金湯的樣子,不過凡人不能飛天遁地,高山、城牆、江水都是屏障,跟四師弟說的符合。伯兮九歲前在南赭凡間長大,不能說對凡間一無所知,比起月出和徙御,更容易分辨真假。

    顏曉棠絞盡腦汁編造下去:“在上游安排下裝火油的船,乘着燈船遊江的時候混進城,靠近水軍營寨點火衝寨,水軍必遭重創,等城裏火勢起來,到處大亂的時候城外伏兵攻城,此城唾手可得。”

    聽起來這計劃叼毒且完善,伯兮不由得當真了,但其實是他不瞭解情況,否則顏曉棠說的根本千瘡百孔虞國中曲國對峙數年,甘顯那邊抽調不出可以攻打復南的軍隊是其一,其二甘儀民望很高,甘顯要真的敢明着打甘儀,會把百姓完全逼到他自己的對立面去,更加難以在國內立足。

    所以甘顯絕對不會出兵攻打復南,甘儀知道這一點,纔不懼夜裏開放季良江,情勢果真危急到顏曉棠說的地步,一道令下,停了船燈會便是。

    看伯兮信了,顏曉棠鬆了口氣:“我們在中曲國的時候,至少得讓甘儀安安穩穩佔住他那一半王位,甘儀知道他的敵人是棲遲宮,他會不遺餘力對付棲遲宮,這樣的話棲遲宮的注意力就會一直放在甘儀身上,內門的通緝能敷衍就敷衍,對我們有利。”

    最後這句不是編造了,那天跟甘儀談話時顏曉棠就有了這樣的考慮,此時不過是講出來而已。

    平時她說話,哪一句真,哪一句假她自己都不太去分辯了,只要能夠讓自己有利,她不會有絲毫孩子氣的內疚或者心虛,但偏偏今天這一番話,哪些真哪些假她計較得清清楚楚,還尤爲緊張。

    只怕伯兮察覺到她本來的用意,轉身離開。

    能夠在他身邊,哪怕不看他,只用耳朵捕捉他幾近於無的呼吸聲,她都會滿足。一邊滿足,一邊卻在心底挖出了一個沒底的空洞,裝着的是用手撈不出來的苦澀心疼

    隔人羣那麼遠,伯兮仍然刻板地緊繃着,十淵牢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地方,把一個天之驕子逼迫到這樣的境地,連對他抱着善意的人他都不敢靠近,只剩下他自己纔能有片刻放鬆。

    “大師兄。”顏曉棠嘴裏這麼叫出來,嚥下去的是他的名字:伯兮。

    伯兮被她騙過去了,神情裏那幾分疑惑和不耐煩消息了,被她一叫連眨幾下眼睛,似乎是在掩飾尷尬

    以爲誤解了她,不好意思了麼

    顏曉棠向來是個得寸進尺的,見有機會怎肯放過手向石頭上一比:“我說的也只是一種可能,還有其他方法,總之不能放着邪王不管,不知道要在這守多久,我才準備了酒,大師兄,請。”

    船燈會鬧幾天,她就準備帶伯兮來看幾天,沒有了船燈會,還會有其他的熱鬧,太微仙宗是很了不起,但太微仙宗並不是整個世界,被太微仙宗判了死刑,也並不是非死不可,照樣可以活下去,只要他肯放下過去,大可以活得像其他師兄弟那樣。

    對別人,可以直接開導,但放到伯兮身上不行,他切切實實地不想也不願意違背召南,可他不甘屈服的本性又在推着他去違抗召南,連召南也知道走到今天,勸解或者勒令早就無用了,幾句開導之言,抹殺不了伯兮的過去。

    只能用這樣的辦法,一點點滲透,讓伯兮自己解開束縛。

    她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誘哄下套,直到伯兮走過來猶豫地坐下,她才慢慢恢復呼吸。

    拍開酒罈封泥,一股馥郁酒香立即從罈子裏衝了出來,顏曉棠喝酒不多,對美酒的甄別能力倒是真不錯,復南這“桂仙釀”不如邕國的酒烈,但勝在味甘醇厚,回味悠長,說不好哪一種酒更佳,得看飲酒人的喜好。

    她還特意問過月出,月出是隻饞嘴貓,太微仙宗裏的靈酒都喝過,他說他們修仙後,凡間的酒醉不了的,除非是用靈果釀的靈酒纔會醉。

    她本來擔心伯兮要是酒量一般,喝醉了失控怎麼收拾聽到月出保證,才放心準備下這壇桂仙釀。

    敢叫桂仙釀,想必嚐起來也該有點滋味,要是入了他們的口,寡淡得跟水一樣,以後就請邪王把這酒中間的“仙”字去掉。

    她準備了兩隻淺口小碗,能裝的也不多,壇口一斜就把小碗倒滿出來,嘴巴大的人就是一口的事。

    連遞酒的姿勢,顏曉棠都算計過,太隨便的話,以伯兮對她的冷漠和輕蔑,很大可能不予理會,所以她特別正式地用兩隻手的拇指食指卡住碗邊,中指託底,遞過去:“大師兄。”

    伯兮一看她這麼正經,下意識地便雙手一起將小碗接了過去,接到手裏才愣住:“我沒有喝過酒。”

    顏曉棠一邊在心裏暗笑得逞,一邊一本正經地說:“不妨一試,反正凡間的酒,我們喝不醉的。”

    賴,是一種辦法;一本正經,也是一種辦法。她想她越來越狡猾,都是被伯兮逼的。

    伯兮極小心地端近聞了一下,其實他們的鼻子,一里外都聞得見這味道了,只能說他對這酒懷的戒心太重。

    聞一聞,皺皺眉,垂下眼睫仔細打量一番,慎而又慎送到脣邊

    顏曉棠不動聲色地看着,還要裝出在看下面街市行人的假象,可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伯兮身上,下面就算當街砍人什麼的,估計她也能視若無睹。

    人間繁華固然是種美景,卻遠不能與活色生香相提並論,伯兮身上清冽的冰雪氣味,在濃郁的酒香裏格外引人,佐之以他謹慎小心的神情,薰得顏曉棠一口酒沒喝就要躺平了。

    一定沒有人誇過伯兮的樣貌,導致他毫無自覺,不自覺便無雕飾,直率簡單。等他嚥下口桂仙釀,喉結一滾,顏曉棠只恨不能抱着旁邊櫟子樹瘋笑三聲,臉上正經的表情都要崩潰了,她到底幹什麼來的,全忘記了,單記得是來“賞景”的。

    “好喝。”伯兮試毒一般嘗過桂仙釀,居然做出了不錯的評價。

    顏曉棠心花怒放,不等他把小碗放下舉起酒罈湊過去給他倒滿了:“我也覺得好喝。”什麼味甘醇厚、回味悠長,全抵不過“好喝”兩個字。

    伯兮連水也喝得少,剛剛是打算把碗放下了,哪知道顏曉棠動作這麼快,他只好端着碗,不然酒就要倒到他身上了。

    顏曉棠還特意端自己的碗過來碰了一下:“幹”

    第一次沒有拒絕,第二次想拒絕就難了,伯兮只好把這一碗也喝下去了,然後第三碗第四碗,等他發現顏曉棠是故意的時候,已經喝了五碗桂仙釀,大師兄的脾氣一下子來了,指間沒怎麼用力,小碗就“啪呲”一下裂了。

    顏曉棠乾笑,說真的,伯兮冷下來的時候她還是會怕的,脊樑骨上頭的肉都被刮光了一樣,嗖嗖的涼,忙撇開臉望別處,耳朵裏聽到那邊破碗落地的聲音,差點沒拎着寒毛抖兩抖。

    一時間無話可說,伯兮更不可能找話跟她說,兩個人都不出聲,呼吸又都輕淺,活像此地空無一人似的,連蟲子都誤會了,重新開始叫喚。

    江上燈船開始遊江,紅紗的,黃紗的,藍紗的,一船一個色,斑斕得不行,兩岸的百姓提着燈籠追自己喜歡的那隻船,點點燈火遊弋,爍爍的十分好看。

    小片刻後,伯兮呵出口氣,熱的,心下詫異:幾時能呼出熱氣了

    下面燈火晃眼,他使勁閉了兩次眼睛,睜開還是有些模糊,就想站起來。

    酒量不好的人都知道,喝過酒最好別有大的動作,否則就等着酒勁上頭吧伯兮連酒都沒喝過,這是第一次喝,更加不知道什麼叫做酒勁,猛地這一站,本來只是模糊的眼睛頓時什麼都看不清了,一頭就朝旁邊倒。

    顏曉棠聽到動靜的時候只看到伯兮落下去的影子,她根本沒朝喝醉上面去想,月出說了他們喝凡間的酒是不會醉的,她還以爲伯兮傷勢不妙,立即跟着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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