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婆婆果然認識,剛剛還成竹在胸,將顏曉棠看成死人的目光變了,充滿了驚懼,就跟她孫子亮出無極仙宗的衣服,把周圍修者嚇跑時,那些修者臉上的表情一樣。
木婆婆的孫子想騙顏曉棠,沒有成功,顏曉棠依樣學過來,倒把木婆婆給騙過了。
那木家少爺身上太多破綻,修爲高又如何,土狗始終裝不出人樣來。而顏曉棠不同,她從小就欺男不霸女,十足的惡霸一個,瞧人通常不用眼,踏入仙途後的成長過程中,身邊的人裏更有世外絕大多數修者都難以接觸到的至高境界,無形中早已受到影響。她有底子有外皮,尋常宗門可養不出這種弟子來。
木婆婆先前便想到顏曉棠身後是有宗門的,而且不會是太小的宗門,但她以爲在西南境界線的地界裏,她木家是能把人硬留下,給她孫子報仇的,可是這少女的來頭也太大了別說木家惹不起,十個、百個、千個木家也惹不起她一時嚇懵了,尖聲慘叫“寒、寒瓊仙闕寒瓊仙闕的人也來了嗎”
顏曉棠注意到一個字也
木婆婆驚叫完,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急忙躬身跪地道“不知仙子駕臨,老身失禮了,老身那孫子缺教養,死不足惜,老身失言,爲了那小畜生竟然向仙子口出惡言,請仙子饒過老身,饒過木家”
孫子死了,木婆婆很痛心很憤恨,可是若真爲了一個不成器的子孫,把木家賠進去,不僅是她,還有整個家族,那就太愚蠢了。
此刻,木婆婆只希望事情能到此爲止,千萬不要因爲她之前的話,把火引到家族裏去。
那以朱雀爲記的寒瓊仙闕,最慣用的就是火,滅殺起小門小派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而那火也不是凡火,是朱雀金焱、地靈石火、陽君心焰那等稀世火種,別說不敢招惹,木婆婆閃爍的眼睛裏,已經流露出舉族遷移避禍的考慮。
“木婆婆。”
聽到顏曉棠叫她,木婆婆渾身一抖,她並不怕顏曉棠,也不怕顏曉棠身邊的兩個結丹,她怕的是顏曉棠那身衣服所代表的仙宗。
“您有什麼吩咐”
顏曉棠問道“你剛剛說也,這附近還有哪個仙宗的人在”
“無極仙宗,另外,兩個月前還有木家子弟見到疑似浩無仙宗的人”木婆婆恭恭敬敬地答道,隨即問了一句“您不知道嗎”
顏曉棠一聽便知這老太婆對她起疑了,她的身份經不起推敲,想做成靈火派的交易,也需更加獨斷專橫的表態才鎮得住。
“剛剛木少爺說他師父就在不遠處,巧了,我師父也在不遠處。”顏曉棠笑得無比愉悅,一臉很好說話的樣子,轉眼把話題引回來,她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這木婆婆也已對她無用,“木婆婆說我走不出西南境界線,我想看看,是我走不出去,還是木家走不出去”
顏曉棠從小就深諳盛氣凌人之道,口氣大得不得了,不針對木婆婆,已把矛頭指向整個木家。
這種判斷一點沒錯,若是身爲仙宗弟子,在自己沒有先失禮的情況下被得罪狠了,還流露出絲毫退讓的態度,一定會惹來懷疑。
“仙子老身賠不是您需要什麼只管開口”
顏曉棠道“區區一個木家,也值得我開口索要”
木婆婆還想挽回,顏曉棠不等她說完便一鐗打落,在羅浮夢斷四象一方天陣內,木婆婆的分神帶着驚駭的神情湮滅了。
至於她本人,會在多久以後發現上當,或者一直髮現不了,把整個木家遷移到別處去,都不在顏曉棠的關心範圍內了。
顏曉棠收起無冢鐗,前方紛紛揚揚的梅花還原成四朵,貼回她右耳耳廓。
那邊的靈火派衆人呆滯着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有一個見機的跪了下來,於是一片的全都跪下了。
“仙子息怒”
鬧到這一步,那位靈火派的結丹老者不能不出面了,態度比起第一次時可是客氣有禮了不少,不再化身,親身走出大屋執禮道“靈火派是個夾縫裏求存的煉丹小派,哪一方都不敢得罪,還請仙子體諒一、二。”
顏曉棠對老者本就沒有惡感,一切只爲交易,點點頭道“看木家行事就知道有多跋扈了,不關你靈火派的事。”
老者忙道“多謝仙子體諒,老夫靈火派火悼子,請仙子入內敘話。不知仙子前來,需要哪一種石丹,只要我靈火派有的,仙子但說無妨。”老者也不派管事們來做交易了,自己親自接待。
顏曉棠一聽可以白拿石丹,心裏癢癢得很,很想佔這便宜,可是不行,她現在是寒瓊仙闕的弟子,她必須表現得很大氣,很有錢,就是心裏很痛苦。
“我來是爲交換石丹,不是來用身份欺負人的,叫我師父知道了,我可是要被罰面壁的,您的好意心領了,該怎麼交換便怎麼交換。”
她先前打扮還特意將寒瓊仙闕的種種掩飾下去,老者立即信以爲真,點頭感慨果然是仙宗弟子,根本不稀罕白送的石丹,一點點利益可比不過宗門裏的規矩大。
他哪知道顏曉棠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流血一樣疼。
對了,她想起來木家少爺身上應該還有寶貝了,進到大屋裏,經過伯兮身邊時,用隨意得不能再隨意的口氣說道“那木家少爺是你招惹來的,他的屍首你去處理了吧”
伯兮頓時懂了,低着頭,用看似謙卑順從的姿態迴應,但顏曉棠總覺得聽到他那特有的“嘁”聲。
桐崧跟着她一道入內,維羊不必吩咐,已拖着陶欹斜一塊站到門外去,看似監工,實際上爲的保護伯兮,翻屍體那事,維羊雖然不好在靈火派衆人的目光下去直接幫伯兮,但他明白顏曉棠絕對不想辛苦到伯兮,所以最後去翻屍體、燒屍體的成了陶欹斜。
就陶欹斜那膽子,伯兮在他身外百丈內,他就連話都說不利索,即使維羊解開了他的禁制,好讓他燒掉屍體,他也不敢做絲毫多餘的動作。
陶欹斜那一手火焰神通施展出來,靈火派作爲煉丹門派,一看便知出自寒瓊仙闕無疑,還有少數心存懷疑的,也把疑慮徹底打消了說不定,人家寒瓊仙闕就是看上了他們煉製的石丹呢
於是有機靈的管事悄悄把觀察到的告訴給了火悼子,火悼子雖不見得爲了莫名的希望影響到情緒和判斷,但對顏曉棠介紹種種石丹時,將靈火派煉製不多的珍品也拿了出來。
交易十分順利,顏曉棠的霸道手段,使得她的身份暫時沒有人敢懷疑,見到她隨手放出來的一堆靈器和兩件法寶,靈火派不僅用十分公平的價格付了石丹,還多加了三成,堅持把那三成白送給她。
卻之不恭下,顏曉棠“不得不”收下了。
送別時,火悼子老頭笑容可掬,顏曉棠心情也不錯,兩邊高高興興地道了別。
這次不必藏着掖着,桐崧在鎮子裏便放出賁雲車來,一見這車,火悼子和靈火派的其他人更加深信顏曉棠就是寒瓊仙闕的弟子,而且還是內門弟子桐崧、維羊都被當成了內堂弟子,是宗門放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
在靈火派衆人恭送的目光裏,賁雲車直飛天際,用無比囂張的姿態溜之大吉
維羊早已拿到地圖,離開了靈火派百多裏,他們便把賁雲車收起來,這車太囂張,還是潛入地下的子母梭更隱蔽可靠。
祖荒山在此地以南五百里外的一個大湖上,以賁雲車的速度,一天內必到。
顏曉棠更加不急了,向南行出又一百里,她讓桐崧把子母梭停在一大片高達千丈的巨巖下,這裏有不少自然風蝕的石洞,有的一個洞套着一個洞,能串出十幾個洞窟來,若能忽略風聲嘯叫出的各種如鬼似怪的聲音,倒是個暫且落腳的好地方。
桐崧在洞外做下禁制,深處最廣大的一個洞內,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容下賁雲車,桐崧和維羊輪流到車外值守,車內的七間房間,顏曉棠重新做了佈置,將離七葉桃最近那一間留給伯兮,自己選了他對面那一間。
伯兮才進房間,來不及關門,顏曉棠跟着擠進來。
“顏顏”
“把手給我看。”
伯兮隨口道“無妨。”
“好,不看可以。”顏曉棠逼近一步道“你現在服藥,我助你化開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