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之威,跟先前十幾拳比竟然毫不遜色,且後發先至,兩道氣勁在塔前相撞,“轟”地打穿了瀰漫不知多少年的魔氣,露出其中的塔身。
這塔比隔着魔氣看去時還要大得多,穀風只打穿了一個缺口,露出約莫四層高的塔身,看得出是八角翹檐式,石磚牆面,檐角下掛的似乎是鈴鐺,形狀卻很奇怪,是扁圓的,有幾尺高。
此塔約莫八十幾層,穀風衝到近前去看,脖子都得仰直,以他元嬰期的拳勁,竟然只打穿了魔氣,將塔身外的牆打裂出幾道口子,預想中的洞並沒有出現。
穀風回頭看了一眼,地火閃爍的間隙裏,看到伯兮仍舊站在原地,穀風一搓鼻子好吧看來是要佔他便宜享現成的了,不知道誰纔是大師兄
五指曲張成爪,穀風狠勁一捏,雙手將周圍空氣壓縮進手心,他頭髮飛舞不停,脖子和手背上揪起了青筋,終於有了點體修的樣子。
將雙手一併,翻掌拍出,時間正合適,穀風這一拍,正好拍到了這塔的外牆上。
“咔呲咔呲”牆面裂痕擴大,接着開始向內塌陷。
這時伯兮動了,側頭問徙御“可過得去”
徙御點頭,點完頭纔想起來伯兮看不到他,忙說“過得去。”
那方穀風在大喊“快”
打穿的魔氣正在彌合,很快就會重新把塔包攏進去。
徙御很發愁,他有他的辦法過去,可伯兮呢別人怕他大師兄,他見最多的卻是大師兄吐血帶傷的樣子,想問,又有點不敢開口,正猶豫,伯兮道“五師弟,可否助我”
徙御小小雀躍了一下,忙又點頭,接着趕緊補上言語“請大師兄吩咐。”
伯兮一指穀風“射箭。”
徙御一怔,他早在跟着顏曉棠的時候就學會不問爲什麼了四師兄總是有道理的,而且從來沒有錯過。
徙御跟伯兮在過去幾年說的話不如今天一天多,按理說沒辦法把伯兮當做顏曉棠一樣對待,可是想也沒想的,徙御立即開弓,一箭如流星,奔着穀風就去了。
射出一箭後,徙御自己有點懵咦怎麼這麼聽話的呢
眼前一花,灰白的影子一閃,追上他射出的箭,正是伯兮,徙御更懵了,大師兄想幹什麼
穀風倒是看明白了,吼道“徙御過來”
徙御還懵着,身體又老老實實地動了,手臂一擡,頓時出現一排虛影,每一個都展開手臂張弓搭箭,他自己反倒不見蹤影,就看這些虛影一個接一個地射出箭,射程並不遠,只有八、九十丈,但第一箭結束的地方出現第二個虛影,第二個虛影射出的箭,盡頭又出現第三個虛影。
別說穀風看得饒有興趣,就連借了徙御一箭之力,正穿過地火的伯兮都有些驚訝,徙御過去的宗門,心法和神通真是太少見了,他們分明能感覺到徙御還在原地,但虛影每射出一箭,留在原地的徙御的氣息便少了一分,偏偏這些虛影和這些虛射的箭枝上都沒有他的氣息。
穀風一偏頭,“嗡”的一下,徙御那一箭釘到了他腦袋後面石磚上,伯兮已經提前放手,凌空一翻,沒費什麼力的站到了塔檐上。
煉氣期一層真是可憐得夠嗆,真元僅僅夠他展開一瞬間的壁障,擋住地火舔舐。
將翳城太大,前方到底有什麼他們不能全聽信三品、鶡央的說辭,所以伯兮將體力精打細算到了極致,從修爲、體力各種來比較,他們三人中都屬他最有可能拖後腿。
穀風更是故意嘲諷“整天偷懶。徙御要是過不來,你有打算嗎”
伯兮斜他一眼“還有你。”
穀風虛張聲勢“下次,我可不會管你。”
伯兮看他演得太假,理都不想理,扶着石磚向牆上的洞裏張望,這時徙御到了。
虛影消散一空,穀風數了數“小師弟,你那虛影有幾重,你就可以換幾個地方”還不一定走直線,繞到敵人背後去都是可以的。
徙御道“啊嗯。”他還在糾結,爲什麼每個師兄叫他做事,他的身體反應都會比腦子快算一算,他有四位師兄,可不少徙御一臉驚嚇。
環山上大殿內的畫面一斷,鶡央皺眉道“塔裏有禁制。”
三品拍着腿笑道“穀風進步不小,比上次奉天玄嗣法會又有精進,那徙御召南是從何處收的很像我聽過的一宗,那一宗從來一師一徒,絕不多傳第三人,該不會吧”
湛寂關心的卻不是召南表現不錯的弟子,說道“塔裏想必也會很快充滿魔氣,就不知這三人要怎麼解決。”
塔外的魔氣不難打開缺口,難的是如何在魔氣裏爭取到破解禁制的時間,從剛剛看到的畫面裏,伯兮、穀風、徙御,這三個召南的弟子根本沒有誰擔心過這個問題。湛寂好奇,三品和鶡央自然也好奇,他們知道召南通曉許多“旁門左道”,在座的人裏,唯有召南拿得出辦法。
召南閉着眼睛,定定的不說話。
算計他的徒弟,還要他從旁協助
他的辦法被這三人知道,再由着他們將消息送進將翳城去,豈非在裏邊的十二個弟子每個都會了。
伯兮選這座塔看似很隨意,直到這時,對塔裏情形一無所知,那三宗掌教才覺出味來,不由得對召南側目這對師徒本該水火不容,竟還有如此默契
看是看不到了,畫紙上只有三點燭火聚在那塔裏,表現如何、談論什麼,都不可知。
鶡央無奈,只得去看寒瓊仙闕那三個弟子的動向,見她如此,湛寂也找到浩無仙宗的弟子,就只有三品將召南上下打量了一陣,叫過一個弟子備茶。
塔裏有一個豎直的天井,說是天井,頂部封住,朝上看時漆黑一片,朝下看時,這豎井不知多深,從深深的地底透出紅光,將塔裏昏昏地照出大概。
外牆爲八邊,豎井卻是五邊,在豎井的五角位置各立一尊猴子雕像,火光從豎井底部透上來,將猴子雕像的影子投在外牆上,影子是黑的,猴子雕像也是黑的,乍一看去,猶如有一羣猴子靜靜地立在豎井邊,地下火光明滅,牆上的影子便跟着動,這般封閉的塔身裏,隨時會讓人有錯覺,不知道動的到底是影子,還是猴子雕像。
徙御剛進來,就被身後牆上的影子嚇了一跳,差點翻身一箭,被穀風按住了肩頭,才醒悟過來只是影子。
伯兮傳音給穀風“不對,影子一動就有被窺視感。”
穀風也傳音給他“我的感覺沒有你清楚,不過我背上汗毛在抖。”
徙御只知道這裏讓他很不舒服,他聽不到師兄們在說什麼,跟着就看到大師兄對二師兄翻了個白眼,心慌慌的方向又偏了那是白眼哦
穀風吃了白眼,不傳音了,兩手叉腰,一臉昂然道“我想,我們已經闖進這塔的禁制裏了,魔修善蠱惑,禁制裏的法陣一定有催生幻覺的作用。”
召南已經叮囑過,需要破禁不要逞強,協助伯兮就好。說明伯兮對禁制的瞭解在他之上,他分析了一通望向伯兮,伯兮四下看看,還是有不對勁的感覺,外頭看這塔內的空間很大,怎麼進來了反倒變小了
打穿的外牆並不厚,是了
“嗯,已經進了禁制。”
伯兮說着朝前邁步,走出三步人一下子就從穀風和徙御眼前消失
穀風、徙御一驚,纔要趕過去看怎麼回事,就聽“啪”一聲,一條黝黑的鏈子從豎井裏甩上來,捲住邊上猴子雕像的脖子,伯兮重新翻了回來。
徙御“咦”道“大師兄怎麼掉下去的剛剛明明還沒有走到邊”
何止沒走到邊,離着豎井的邊緣還有七、八步遠。
伯兮翻回來,沒有踩地,腳下一點,站在了猴子雕像頭頂,也不解釋,眼睛向着他先前消失的位置橫着瞥了一眼。
穀風瞭然,伸腳點點那位置,果然踩不到底“障眼法,豎井邊緣在這。”
徙御懵懵懂懂地看向伯兮腳下的猴子雕像,這塔裏看起來沒什麼危險,他們進來以後除了地下透出的火光沒有看到任何的光芒,禁制是應該有光的,所以穀風說闖進禁制裏了,徙御還不怎麼信。
他見過的禁制都能把人隔在禁制外,這麼輕而易舉就進來的,還叫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