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點評一道料理的時間不長,可是對許多菜品來說,一旦溫度發生改變,口感就差了許多。
還好何所謂用的是砂鍋盛裝,即使被醉蝦耽誤了幾分鐘也不會驟涼。
燉生敲作爲淮揚料理中的經典菜品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在江淮人家也是四大招牌料理,因爲全魚軟嫩無骨,滋味極豐富,還曾受到文人稱讚:“若論香酥醇厚味,金陵獨擅燉生敲”。
何所謂做的燉生敲也是沿襲了店裏一直傳下來的方子。
選用四兩左右的野生鱔魚,去頭去骨後用木槌敲散魚肉,方便入味。上好的帶皮五花肉在肥油和皮連接的那一面切成梳齒狀備用。
先起油鍋將鱔魚炸到銀灰色起“芝麻花”時撈出,再留底油,放蔥薑蒜煸炒五花肉,看五花變色後加入高湯和炸過的鱔魚段,再放入生抽、糖燜制。
這裏還有何建民一輩子做鱔魚的訣竅。
燜制時加足湯汁,不用二次勾芡,只需要等到湯汁即將收幹前離火,自然會在食材上形成一層油潤的光澤感。
蘸着醇厚香濃的湯底,鱔魚和五花也更有滋味。
爲了擺盤好看,何所謂還在砂鍋中加入了一顆過油焯水的菜心和蒸熟的鴿子蛋,當真做到了色香味行俱全。
“建民,要不你先來嚐嚐看畢竟這裏就你做鱔魚的水平最高。”梅元白招呼何建民道。
“不不合適吧。”何建民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點評一下,不打分,這就好了。”梅元白擡眼示意他儘快。
“也行。”何建民夾起一塊鱔魚送入口中,細嚼幾口:“鱔魚都燉進味道了,不過最後潑油的時候加多了,整體偏膩了,雖然臨時想到放了菜心解膩,不過還是會影響口感,整體來說,表現還算可以。”
何建民在這一刻,完全忘記自己父親的身份,只是單純的從一名廚師的角度在評價面前的菜品。
“都嚐嚐看吧。”薛意嚐了一口沒有評價,扭頭看向楊檀:“楊師傅,你說說看,你們白案不是也有爆鱔面麼”
猛然被cue到,楊檀還有些不太習慣。
“我就是個白案,哪裏懂你們紅案那些專有名詞,我就覺得它和我喫過的燉生敲不太一樣。可是具體哪裏不一樣我又說不出來。”
“不夠爛。”黃勝喫的慢,現在才嚥下肚,在旁邊嘀咕了一聲。
“哎,對,就是這個意思,太硬了”楊檀聽到黃勝的話,反應了一下附和道。
“敲的時間是夠長,可是力道和部位不夠均勻,有些地方沒有敲散開。五花也是一樣,厚了一些,導致口感偏硬。”黃勝是個挑剔的食客,對菜品的評價也比較嚴苛。
“沒有入口即化、菜品過膩,蒸米飯做配菜下飯可以,單獨喫毛病有些多了。”梅元白嫌油膩,只嚐了一口便放下筷子,人老了,不能喫太油膩的菜。
“和剛纔的醉蝦比,倒是功力更深厚,就是小細節還可以再練練。8.6分吧。”
儘管做的菜品難度比醉蝦高,不過因爲小細節的緣故,何所謂最後的得分僅比趙曉曼高出0.1。
尤其是得知趙曉曼做了一份醉蝦之後,這種鬱悶變得更加明顯。
你一個做涼菜的,搶這麼幾分鐘做什麼。
“好像她和上午那兩個廚師是一起來的”何所謂突然想起上午和奧左一起遇到的那兩個廚師,開始回憶自己收集的選手資料。
作爲淮揚料理界有名的廚二代,何所謂的情報自然比蘇子放要多許多。起碼,蘇子放連評委都認不全的時候,何所謂已經將這次參賽的選手底細差不多全部摸了一遍。
“食不語沒聽過名字的小店。到底還是野路子出身,得分低還不懂規矩,不知道先上熱菜嗎”
“沐王府那個小子倒是還值得注意一下,西南第一快刀水平也不怎麼樣啊”
“還有那個蘇老闆和薛新箋關係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實力怎麼樣也不知道能不能通過第一天”
蘇子放還在等待自己的火方豆腐出鍋,突然有種被人注視的感覺,擡頭,正好和何所謂的目光對上。
何所謂微微一笑:“呵呵,等會看你怎麼出醜。”
蘇子放也回了一個微笑:“謝謝鼓勵。”
何所謂見蘇子放領悟到了他的意思,漫不經心的把視線平掃開看向其它選手。
蘇子放牽掛着自己鍋中的料理也趕緊低下頭。
兩人都以爲對方瞭解了自己想要表達的想法,自信的點點頭。
然而,臺下趙曉曼正好看到這一幕,滿腦子都在想蘇子放什麼時候和那個做鱔魚的廚師關係這麼好了,連做菜都要深情款款的對望
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趙曉曼都想腦補一篇男男小說了。
是這樣漫不經心的相遇
像是擦出某種不一樣的火花。
想了想,摸出手機給薛新箋發了條消息:“你有沒有覺得,蘇老闆和那個做燉生敲的廚師有基情啊”
薛新箋:
她不過是喫完燉生敲覺得油膩又撿了兩筷子醉蝦清口,低頭還不到三分鐘,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重點。”薛新箋偷偷點着屏幕,一臉喫瓜狀。
趙曉曼把剛纔的情況重複一遍,等着薛新箋的分析。
薛新箋放下手機仔細觀察了幾分鐘何所謂和蘇子放,又想了想上午的情況,慢悠悠地回了消息:“哦沒事。”
“那是什麼情況”趙曉曼追問道。
“大猩猩會將捶胸口試做展示力量的象徵,依次來求偶,但是你知道除了求偶,還有什麼情況大猩猩會捶打自己的胸口麼”薛新箋沒有直接回答消息,而是給出一個問題。
“什麼時候”趙曉曼表示自己生物學成績從來不及格。
“遇到情敵。”
趙曉曼:
“所以,何所謂也喜歡沈老闆”
薛新箋:
算了,這種情商說不明白,就這樣吧,下一道菜就要上來了,喫菜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