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碗清湯,白麪綠菜,臥着一隻荷包蛋,看着簡簡單單卻散發出格外鮮美的味道。
“雞湯麪”薛新箋向服務生確認道。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看向料理區,果然是奧左舉手示意料理完成,鐵塔一樣的身材舉起手來像是一隻西伯利亞的黑熊。
“也不知道他做的面是什麼水平,得了奧竈館幾分真傳。”薛新箋挑起一根麪條吸入口中。
細麪條入口格外筋道,咬下後甚至感受得到麪條斷開那一瞬間崩開的彈性,明明是煮過的湯麪,卻像是爆裂的口感,而且異常的鮮美。
“這麪條好筋道”薛新箋眼前一亮
評委席上,幾位評委也喫得格外驚喜。
“這面有點意思”楊檀作爲白案大師當仁不讓地點評道。
“這個口感是怎麼做出來的”何建民平時吃麪不少,卻也是第一次喫到這種口感的麪條。
“有意思。”梅元白和薛意兩人也有些好奇,等着楊檀的解釋。
“本身和麪的時候就很筋道,沒有嘗錯的話,應該是用純雞蛋和麪的,還加了高湯提味,所以麪條本身鮮美。”
“純雞蛋麪也沒有這種口感吧”何建民表示我沒有喫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你不能這麼騙我。
“這個筋道和彈性,應該是混合了蟹籽。”楊檀把麪條夾斷,果然露出一粒粒橘色的蟹籽。
“麪條本身還是麪條,只是因爲在裏面混有蟹籽,所以咬下後纔會產生爆裂的口感。”
“原來如此”何建民表示瞭解。
“這個難度不小吧”谷平平咋舌道。
他是個紅案廚師,雖然也會做面,但是僅限於一些簡單面點,連龍鬚麪都很難做出,更何況這種內藏蟹籽的巧手面點。
“豈止不小,是很難”楊檀自身就是白案廚師,清楚這種手藝的難度。
“如果是單純的將蟹籽混在麪糰裏其實沒有什麼難度,可是奧左這碗雞湯麪,居然能在麪條外觀不變的情況下藏入蟹籽,這個難度可以說是難如登天。如果他願意分享着道料理的製作方法,僅憑這一道料理,他就有資格登上明星廚師的封面,甚至還能獲得全球專訪。”
“還有這個湯汁,也不僅僅是組委會提供的高湯。”
“雞架、鴨架、豬骨、火腿,乾貝應該是自己重新配了調料製作的高湯,不過爲了體現出鮮味,故意弱化了海鮮的風味,把雞湯的味道增強了。”
楊檀認真地把自己的觀點說出。
“雞油。”薛意嚐了一口便說出關鍵食材。
“他用一層很薄的雞油封住了湯汁的味道,所以一開始上來只覺得味道鮮美,喫的時候雞湯的味道和蟹籽的味道完全釋放出來,會更加濃郁。”
“會不會是奧竈麪館的絕活”黃勝認真問道。
“不太像,奧竈麪館就那幾道面,絕活都在澆頭和和麪,如果有這個手藝他們早都宣傳出來了,也不至於現在還抱着爆鱔面和滷鴨面兩道宣傳。”楊檀晃晃腦袋,顯然對喫老本的行爲表示不屑。
“那就是說這個料理有可能是奧左自創的”薛意有些驚訝,“他今年還不到吧”
“他十歲進的奧竈麪館,剛去的時候是服務員,端了一年盤子被調去後廚洗菜,後來因爲幹活賣力,入了夏師傅的眼,便從水臺成了夏師傅的徒弟,專職和麪,這一和就是五年。三年前,夏師傅和我說他開始學習做白案廚師,去年的時候已經有資格在麪館當輪值廚師,沒想到這才又過了一年,已經可以自創料理了。”
“真是後生可畏”楊檀想了半天,也只能感慨一句。
“那他天賦挺不錯的啊,夏師傅真是收了個好徒弟。”何建民羨慕道。
“其實不然,夏師傅說過,奧左的天賦不高,只是很努力。”楊檀似乎想到了什麼,笑着搖搖頭。
“夏師傅剛開始教他和麪是覺得他力氣大,和麪筋道。結果沒想到他從來沒有和過面,對水和麪比例的掌握一塌糊塗。水多加面、面多加水,硬生生活完了五十斤麪粉才找對感覺。”
“五十斤也不多啊。”黃勝也跟着聽起卦。
“一頓五十斤是不多,可是架不住一天活三次,每次都忘記比例吧。”楊檀憋着笑好不容易說完。
衆人:
“那這個天賦,是真的不高”
“不過夏師傅也不介意,覺得用心就有機會成功,於是還是讓他和麪,每天去指點下和麪的要領。”
“結果就這麼每天斤麪粉的和麪,活了一年,他居然開竅了。不管是什麼樣的麪糰,只要一上手就知道面和了多久是用,多少水和出來的。”
“天道酬勤,這話自古以來就沒錯。”薛意難得的點點頭稱讚道:“咱們做廚師的,以前都叫勤行,什麼叫勤行一個是人要勤快,還有一個就是要能受苦。能有這樣一番經歷,現在有這樣的成績也是正常的。”
“年輕人就該如此。”黃勝自己做白袍蝦仁的時候也經歷過這種瘋魔的場面,所以格外欣賞爲了料理能如此瘋狂熾熱的奧左。
“不過我還是好奇,他是怎麼把蟹籽包裹的這麼均勻的。”廚癡谷平平還對剛纔的特殊技巧念念不忘。
“這個你恐怕要問奧左本人了,不過那小子心高氣傲,除了對夏師傅心懷感激,別的人都有些看不起。你要是問他,十有九不會告訴你。”
“也正常,能有這個水平的,哪一個不是心氣極高。”谷平平對此毫不在意。
“年輕人心氣太高不是好事,他是苦過,不過還沒有這種敬畏的心思,恐怕會栽大跟頭。”梅元白看向奧左微微搖頭。
他年紀大了,見過的天才太多了,也很清楚這些天才和覆滅,其實有時候只有一道料理的距離。
“算了,不說這個了,給料理打分吧,美食評論員那邊的分數已經出來了。”
“分。”
“分。”
最終,奧左的雞湯麪得分定格在分,一個截至目前最高得分。
“師兄,接下來,就看你徒弟能不能超越了。”薛意說着話,眼神卻看向蘇子放,隱隱還有幾分期待。
“萬一自己的那個傻徒弟,也能爆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