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五代末 >第五十七章 推斷
    清晨的第一抹陽光攀上偃師城的斷壁殘垣。</p>

    腳店二樓的客房內,李延慶很自然地醒來。</p>

    洗漱一番,李延慶與李石下到一樓,向跑堂點了些簡單的早餐。</p>

    李石左顧右盼,見店內並無其他客人,低聲問道:“郎君,今日該如何行動?”</p>

    “行動?”李延慶笑了笑:“今日不行動,喫完早飯,我們搬家,然後休息。”</p>

    兩人是前天晚上進的偃師城。</p>

    昨日一整天,李延慶與李石都在偃師城內外閒逛。</p>

    說是閒逛,其實是打探穆家的信息。</p>

    雖然這事情交給烏衣臺去幹了,但李延慶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乾脆親自出馬。</p>

    不過,偃師城實在是太小了。</p>

    此時,像偃師這樣的小縣城,因爲缺乏土地等生產資料,居民的結構是十分簡單的。</p>

    官吏及其家屬、從事商業及服務業的從業人員,差不多就構成了偃師縣的三千常住居民。</p>

    偃師城池不大,能稱得上街道的道路僅有五條。</p>

    至於茶館、酒店、腳店之類的人流聚集場所,偃師城裏更是一隻手就能數完。</p>

    李延慶昨日在偃師城逛了一天,在城裏唯一的茶館與酒店裏各待了半個時辰,今日就不敢再出門了。</p>

    城裏有不少韓倫的爪牙,像李延慶這樣無所事事,滿大街閒逛的生面孔,很容易就招來懷疑。</p>

    至於打頭陣的五名烏衣衛,一進城就租下了間店鋪,開設米鋪作爲掩護。</p>

    而且這五名烏衣衛都是洛陽人,口音與偃師縣本地口音相差不大,比較容易僞裝。</p>

    喫過早餐,李延慶與李石退了房間。</p>

    龐元厚在城裏租了套獨門小院作爲據點,李延慶與李石要搬去那與龐元厚匯合。</p>

    獨門小院位於城北,與穆家僅有二里多路程,方便隨時行動。</p>

    穆家定居偃師縣已有三代人,以詩書傳家,並積攢下了豐厚家業。</p>

    作爲偃師縣的大戶,穆家光良田就有四百餘畝,在城北外二里有一處三進宅邸。</p>

    當初穆禮就是在歸家的小道上,遭到了有預謀的夜襲。</p>

    李延慶、李石二人牽着馬來到小院,龐元厚早就在門口候着了。</p>

    進到小院,李延慶問龐元厚道:“呂二郎這人,查得怎麼樣了?”</p>

    前日入城時,李延慶忘了吩咐龐元厚調查呂二郎,一直到昨日纔想起此事。</p>

    “呂二郎這人,在偃師縣也算是有幾分名氣。”龐元厚從馬背上卸下行囊,領着李延慶與李石上樓,邊走邊說道:</p>

    “聽說,這人從小頑劣,成年後靠着一身氣力,些許武藝,在潑皮中樹立了威望,成了偃師縣的潑皮頭頭。</p>

    之前給十阿父之一的王重霸幹過活,後來韓倫拿下了偃師縣買撲權,他立刻轉投韓倫,偃師縣的小生意人,幾乎都被他勒索過,都對他恨之入骨。”</p>

    話音落下,三人已拾階而上,來到二樓。</p>

    二樓共兩間房,李延慶與李石一人一間。</p>

    龐元厚抱着行囊將李延慶引至屋內,面帶愧色道:“這院子雖破舊,但已是在下目前能租到最合適的,被褥一會就到,還請郎君將就一下。”</p>

    “這倒無妨。”李延慶打量了幾眼屋內環境。</p>

    屋內有些狹小,擺設不過桌椅牀,以及一口矮櫃,雖老舊昏暗,但還算潔淨。</p>

    李延慶步入屋內,拉開椅子坐下,轉頭對龐元厚道:“進來坐。”</p>

    龐元厚進屋,將行李以及自己都乖巧地放到牀板上。</p>

    李延慶雙手搭在桌上:“在來偃師的路上,我在千里腳店撞見過這個呂二郎,當時他說要去洛陽辦事,他現在可在偃師縣?”</p>

    龐元厚當即回道:“在,聽說是昨日晚上入的城,剛進城就去韓倫開的酒樓裏點了一桌酒菜,喫到爛醉纔回家。”</p>

    李延慶若有所思道:“看樣子,這呂二郎去洛陽辦事確實爲假,追蹤那兩個信使纔是真。”</p>

    龐元厚滿臉疑惑:“信使?什麼信使?”</p>

    “是發生在千里腳店裏的一件事......”</p>

    李延慶儘量詳盡地,向龐元厚講述了自己在千里腳店裏的所見所聞,並附上了自己的推測。</p>

    龐元厚聽罷,思索一番,面色沉重地徐徐說道:</p>

    “郎君的猜測恐怕就是事實,如果那呂二郎真要去洛陽辦事,絕不可能在昨夜就返回偃師,定是他偷了那兩人的信,而且看過信的內容後,決定對他們痛下殺手,半路殺了人後他連夜返回偃師,如此時間纔對得上。”</p>

    “那兩名信使,我懷疑是竇儀派出去的,信的內容,我也能猜個大概。”</p>

    李延慶說罷,心中暗自感慨:竇儀果然還是獨自行動了,這信八成是他發給京中親屬的......</p>

    龐元厚不安地瞥了眼狹小的窗口:“竇儀的留守府內外,都是十阿父的眼線,可他還不自知,郎君找他合作,恐怕有些不妥。”</p>

    對韓倫以及十阿父的調查愈是深入,龐元厚就愈是爲十阿父的龐大勢力而感到恐懼。</p>

    自打加入烏衣臺,受到了諸多優待,龐元厚已將生死拋諸腦後。</p>

    但當真正面臨難以戰勝的對手時,龐元厚還是會不自覺地貪生怕死起來。</p>

    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不懼死亡,龐元厚也不是什麼聖人,怕死是正常的。</p>

    “十阿父勢大,我在洛陽能找到的盟友,也就這竇儀一人,而且他也確實幫到了我。”李延慶頓了頓,露出自信的笑容:</p>

    “不過,他此番貿然行動,對我們不一定是壞事。”</p>

    龐元厚不解地問道:“這還能有好處麼?”</p>

    “當然有好處。”</p>

    李延慶翹起二郎腿,輕哼道:“現在,十阿父的注意力,應該都被竇儀吸引走了,但他們也不敢真正對竇儀下手,只能派出儘可能多的人力去監視竇儀,並對竇儀的一切行動加以阻撓,呂二郎追殺信使還只是開始。”</p>

    說着,李延慶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如此,我們的行動,十阿父纔會無暇顧及。”</p>

    一抹明亮的陽光從窗口照入。</p>

    龐元厚心裏的陰霾隨之一掃而空,笑着點了點頭:“確如郎君所言,竇儀的冒失,反而能幫到我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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