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五代末 >第八十四章 李延慶獻策(上)
    釣魚執法比李延慶預想的還要成功。

    昨夜發現有人跟蹤,僅僅過了一天,烏衣臺就順藤摸瓜查清了跟蹤者的去向:趙府。

    開封有很多個趙府,但跟蹤者進入的趙府比較特別,是許州節度使趙匡胤的府邸。

    得到答案後,李延慶沒有絲毫的意外,趙家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而趙家擁有一支密探部隊也不令李延慶意外。

    節度使嘛,培養點密探什麼的很正常。

    李家能有,趙家自然也能有。

    而且李家還不止李延慶手下的烏衣臺,李重進也培養了不少的密探。

    不過李重進手中的密探一般是用在戰場或者敵國,很少有用來搞內鬥的。

    很顯然,趙家的密探乾的事情與烏衣臺比較類似,是專門用來針對“自己人”的。

    “郎君,趙家的這支密探部隊人數不少,粗略估計至少有八十人,想來不止郎君收到了追蹤,吳家那邊肯定也免不了,屬下以爲,在此緊要關頭,應當先下手爲強。”烏衣臺督察部長劉從義閒了有一陣子了,手現在非常癢,想開開葷。

    李延慶這一提議先是表示肯定:“你這提議不錯,這支密探的確是個隱患。”

    而後他又搖了搖頭:“可現在的開封城裏絕非動手的好時候。”

    本來這開封知府是吳廷祚,有他罩着,李延慶要想在城裏搞點小規模械鬥是沒啥問題的。

    可隨着吳廷祚被調入樞密院,接任開封知府的是昝居潤。

    此人是郭榮的幕府舊臣,與李家一向不怎麼對付。

    在此人的眼皮子底下,李延慶還真得小心謹慎起來。

    烏衣衛們雖然都是身經百戰的箇中好手,可面對國家機器終究力有不逮,現在這時候可不宜輕舉妄動。

    劉從義對此感觸頗深:“郎君說得是,現在這城裏可謂是風聲鶴唳,開封府的那幫差役是整日整日在街頭巡視,委實不好動手。”

    李延慶笑了笑:“呵,還會用典故了,看來你最近沒少讀書。”

    “閒來無事,就只能翻翻書了。”劉從義也跟着笑了,多少帶點勉強。

    連他這樣的老大粗都閒的開始讀書了,足可見現在的烏衣臺有多閒。

    四方戰事平息,烏衣臺外派至敵國的密探也就跟着收了回來。

    各地烏衣臺辦事處的建立也基本告一段落,整個烏衣臺從擴張期轉入平穩期,需要處理的事情自然也就少了。

    李延慶收起笑容,吩咐道:“那你繼續回去翻書,多讀點書總是好的,你總不能一輩子就當個烏衣臺的部長,記得讓弟兄們隨時做好聽命的準備,無聊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了。”

    “爲郎君效命是屬下的榮幸。”

    劉從義拱手行了個禮,正要轉身離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郎君,跟着你的那個夯貨呢?他現在還在府外盯着呢,要不要......”

    “不必了,就讓他盯着吧。”李延慶目光一凝:“正好看看趙家接下來如何出招。”

    黃昏時分,李延慶再度抵達了範府門前。

    今日,他順順當當地進了門,也見到了範質,還喝到了範質妻子奉上的涼茶。

    範府目前沒有聘用侍女,一應接待工作都是看門的老僕以及範質的妻子來負責。

    輕輕抿了口涼茶,範質將茶碗放回桌上:“李三郎,本官時間有限,不如就敞開了說。”

    李延慶在這時候登門拜訪,目的都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

    範質本不想見,但李家的面子畢竟擺在那裏。

    更可範質在滁州高錫通敵案,以及洛陽韓倫案這兩個案子上都欠了李延慶人情,李延慶呈上的名帖他是實在不好拒絕。

    範首相爲官兩袖清風,唯一的“缺點”就是要臉,與這個時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既然範質都這麼說了,李延慶也就不再繞彎子:“在下正是爲調鎮一事而來。”

    “那李三郎可就找錯了地方,本官雖然兼着參知樞密院事,可樞密院的一應公務本官向來是不怎麼過問的,這調鎮一事如今由兩位樞密使負責,李三郎若想爲令尊謀求個好節鎮,不妨去拜見兩位樞密使。”

    名帖範質是收下了,李延慶他也確實見了,但見面歸見面,不代表他就一定要幫李家這個忙。

    按照範質這打太極的意思,李延慶喝完桌上的涼茶就可以告辭了。

    範質這番態度李延慶是早有預料,他不慌不忙道:“相公,在下並非爲家父而來,而是爲獻策而來。”

    “說來聽聽。”範質並未表露絲毫的不耐煩,反而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範質從竇儀那瞭解了洛陽韓倫案的始終,清楚地意識到李延慶確實擁有非同一般的謀略。

    自接過權柄以來,範質就一直爲了平衡棋局而殫精竭慮。

    無論是趙匡胤調鎮許州,亦或是吳廷祚重返樞密院,都出自他的手筆。

    哪怕這兩條人事調動郭榮都不置可否,但在範質的堅持下還是付諸了實際。

    可即便是範質自己,也無法篤定自己的大膽調動就一定正確。

    有些調動在現在看來或許是合理的。

    但在未來呢?在郭榮賓天的未來,在幼帝繼位的未來,這些人事調動就一定正確嗎?

    這正是範質頭疼之處,他既要操心眼下,還要憂心未來,每一步都走得不夠篤定。

    在二十五載宦途生涯中,範質還從未面臨眼下這等困窘。

    換個說法,現在的範質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雖一人之下、位高權重,但他終究也是人,絕非萬能的神明。

    是人就會犯錯,是人就有不擅長的事情。

    你要範質當一位和平年間的治國宰相,這天下確實沒人能強過他。

    可你若是讓他在動亂不堪的時代保全一個風雨飄搖的國家,他還真不一定有這個能耐。

    說到底,他沒幹過這個啊,他一直以來走的就是治國文官的路線。

    當然,範質是個能看清自己的聰明人,他很清楚自己的缺陷所在,所以他有意地並未過多參與樞密院事務。

    在李延慶聲稱要獻策的時候,範質下意識地就想聽聽這位李家三郎的高見。

    哪怕李延慶是帶着目的而來,但聽一聽總歸沒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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