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盜浪淘沙 >第三十章瞎人瞎話
    瞎兒張說到這裏,沒往下說。

    狗子聽得入迷,怪道:“講啊,到底他倆香沒香”

    明珠臉上微微一紅,用力掐着狗子的胳膊,罵道:“你都聽了些什麼啊不正經”

    瞎兒張解釋道,那兩個年輕人知道他是瞎子,說話也不顧忌,後面的話實在是沒法再聽了,若是明珠不在這裏,加點錢他還能給我們學一學。

    明珠趕緊讓他接着說正事。

    “小兄弟要是想聽,改天到鎮東頭的街上找我,十塊錢一段,我給講點好聽的。”瞎兒張到手的錢沒了,趕緊找機會將狗子做起了廣告,又接着前面的話說,“那兩個年輕人聽了幾段書才走。我以爲這事就算完了,可過了大概一個月,王家坡的許瞎子和我碰頭說大老嶺出事了,之前進去的一夥人差不多全死在裏面,只跑出來一個活瘋子,見人就說龍來啦,喫人啦,在鎮上喊一天,晚上就不見了。再之後聽說有人不信邪,前前後後進去了幾批人,沒一個出來的。你們說這事邪不邪瞎子我在這裏住了十幾輩了,哪裏聽過大老嶺還藏着龍大家都說這事是螞蟥溝的人編出來的,讓許瞎子出來騙人,嚇得客人們不敢去大老嶺,全往他螞蟥溝裏鑽。”

    海不悔聽完,趕緊跟我耳語道:“這段話可要記好了,值錢的全在這裏面。”

    瞎兒張耳朵極好,竟聽到了,晃着棗木棍略不高興道:“你們聽書哪裏能記呢老瞎子可要憑這喫飯哩。前兩天過路的客人記一段,我三天都沒開過張。你們加錢。”

    明珠又掏出一張五十元塞給他,問道:“有人找過你問得是什麼”

    瞎兒張搓搓是真錢,才笑道:“老瞎子沒事就守在車站旁,四天前有幫子人,口音和你們差不多,拽着我問東問西,出手比你們大方多的哩,他們問得也多,差點連瞎子家的事都打聽完了。對哩,他們也說要去大老嶺。”

    眼看瞎兒張這裏已經問不出什麼有用線索了,海不悔又給他十元錢算是打賞,說要是聽到關於大老嶺的消息,就到這裏講給我們,一段五十。

    瞎兒張笑得墨鏡都掉了,臨走前還好心額外送了我們一段:大老嶺是柏巖村的地頭,那村子裏的人都姓閻,活閻王的閻,去附近看看景色便行,要是想做點什麼,可得留心。

    瞎兒張走後,我們不敢耽誤,立即又啓程往大老嶺趕,直到天色擦黑,纔到了一個叫鄧村鄉的地方。

    正愁着沒車,忽然街頭駛來一輛銀灰麪包車,穩穩停到我們身前,車上兩個戴墨鏡的小夥子,低頭從鏡框上方撇我們一眼,帶着口音問道:“大老嶺旅遊專線,一人20元,走不走”

    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我們毫不遲疑上了車。

    兩個小夥子哼着小曲,便帶着我們往大老嶺去。

    走到一半,副駕駛上一位年紀不大的小夥子回頭問道:“哥幾個來得不是時候啊,大半夜去嶺上看月亮數星星啊。也是我們哥倆好心,加班送你們去,換別人這個點都不出車,加錢也不去。”

    海不悔忙接話道:“哎呀,我們跟着旁人來的,上午有事在縣城裏耽誤到現在。本來不想走夜路,可我身邊這三個愣頭青,非仗着自己學過兩年武,說大不了舍條命,萬一被人扔到這邊,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怎麼回家”

    那小夥子聽出話裏意思,冷笑一聲:“喲,這位爺說話挺套路啊。放心吧哥幾個,我哥倆掙良心錢,想害你們也沒那膽。你們睡會吧,還得跑一陣呢。”

    折騰一天,確實睏乏,車身顛得又厲害,我扒着窗戶一瞅外面,已經月掛樹稍,一排排黑糊糊的樹影子往外倒着,空落落的山路似乎是沒有盡頭,只好悄聲和他們商量着輪班換着睡一會。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車身一抖,前面副駕的小夥子趕緊下車拽開車門,打着哈欠道:“哥幾個,到地方啦。五個人,二十五元。”

    我揉着睡眼看看四周,月色黯淡,似乎到了空曠之地,但眼前不遠處依稀可見一道山嶺被劈成了兩半,中間寬闊的一條山路直通深處。

    小夥子指着山路道:“你們從這裏上嶺吧,運氣好碰不到看山人,幾個小時就能到地方。對了,要是被人趕回來,可別說是我哥倆送你們來的,否則這條錢以後不讓跑。”

    明珠感激的從包裏翻出張五十元遞過去,大方的謝道:“別找啦。”小夥子忙高興的接了,沒再多說話,上車便走。

    待他們走遠,狗子疑問道:“張瞎子說的是夷陵王,怎麼會埋到這窮山野嶺上作風不符啊。”

    海不悔邊掏着礦燈、手電、登山工具,邊解釋道:“開山挖嶺當墳墓的事,現在聽起來稀奇,可放古代再正常不過了。風水來說,借山做局的情況更是常見,隨便修修補補,就是處龍鱗寶穴,反倒是一馬平川的地方不好收拾。而且佔了風水之利的平原地帶,遲早是要住人的,與其百年之後讓人擾了清靜,倒不如選個山嶺實在。”

    “張瞎子的話真真假假,誰知道他是不是騙人的。”

    “甭廢話了,他騙不騙咱們,這地方遲早要來。”我接過話頭,“誰讓咱本事不濟,定不準陵位。所有的線索都指到這裏,地方再大也大不過天,我就不信咱們找不到。”

    走進山谷口,便覺得一陣陣惡風撲面而來,讓人不寒而粟。啞鈴鐺最是敏感,不斷提醒我們要小心點。

    可又往前走了幾分鐘,不僅沒看到山路,反而兩邊的山壁越來越陡峭,山風捲着寒氣穿谷而過,撲打着兩側枯黃的野草簌簌響動。

    山谷裏連只耗子也沒有,我們五個人在雜草叢生的山道上走了好久,擡頭看看,一輪明月盤在山谷的盡頭,不遠不近,似乎從我們進來後,它就沒有動過地方,而且巖壁之上平如鏡面,別說山嶺子了,連個小山包也沒有。

    狗子終於沉不下氣了,疑道:“咱們一定是走錯地方了,這地形壓根沒有上山的意思。從這能走到嶺上,我李字倒着寫。”

    他正發着牢騷,忽然走在最前的啞鈴鐺猛的蹲下身去,衝我們悄聲道:“前面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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