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盜浪淘沙 >第三十二章血色螞蝗
    經他們提醒,我也注意到在河水反射的月光之中,二柱搖船的身影是有些古怪,略顯僵硬,而且好像被人壓着胳膊,每動一下都十分喫力。

    我無奈的搖搖頭,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好和狗子準備好匕首,守在兩側。

    過了不久,小船搖搖晃晃靠在岸邊,二柱把船槳扔到岸上,便又日一坐上船幫,背對我們也不說話。

    狗子衝他唬道:“柱子,來給爺搭把手。”

    “唔。”柱子從嗓子眼裏應了一聲,身子卻沒動。

    這就邪門了,我衝狗子使個眼色,兩人同時往他靠近。

    我暗自捏一把汗,心說這荒郊野外的,真要是碰上蠍子也算我們運氣到了。

    我們邊走邊輕喊着柱子的名,喊一聲他應一聲,身子遲遲不動。

    眼看離他不足兩尺,我向狗子耳語道:“拍他肩,把東西嚇出來”

    四爺說過人肩兩盞燈,猛拍自然醒,對付中邪的人就是要嚇他。

    我們低聲數個一二三,齊拍上去

    不料手剛碰上他的肩頭,掌心只覺得冰涼滑膩,捎帶着針扎似的疼痛。

    狗子不好一聲,急道:“他身上有暗器”

    我倆趕緊捂着手退回來,放在燈下一看,他孃的,各自掌心竟然都有一條指頭長短的血紅蟲子,頭裏尾外地扎進肉裏,扭着往裏鑽。

    “別動”啞鈴鐺看我們要去拽蟲子,急聲阻止:“小心斷掉。”說罷,他拿過匕首,用刀尖頂在蟲頭鑽出的血洞裏,輕輕剜了兩下,將蟲頭撬出來。

    血蟲滑到地上,在沙石上不停打滾,我纔看清原來是一條大螞蟥

    小時候在河裏沒少被這玩意兒咬過,但這麼大、這麼紅的品種還是第一次見,二柱隨身帶着它不怕被咬嗎

    狗子一腳把血螞蟥跺碎,從鞋底幾股黑血。

    這時,只見二柱站起來,逆着月光輕輕晃動身子,嘴裏喃喃自語。

    他的頭髮似乎是被河水沾溼,一縷縷的貼在臉上,無風自動。

    明珠急忙幫我和狗子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讓我們小心點,不要輕易上前。

    海不悔擋在我們膠面,豎起刀尖,喝道:“孽障,還不跪下海爺在此,你敢胡來”

    狗子小聲嗤笑道:“你當自己是天師啊拿名頭詐唬啥能嚇到人”

    誰知二柱聞聲兩腿一弓,竟要下跪。

    反把海不悔嚇一跳,暗自嘀咕道:“我名號這麼響了嗎”當下得意回頭說:“海爺好歹混四九城的”

    他一句話未講完,明珠突然指着他的身後驚道:“小心”

    話尤不及,只聽蹭的一聲,從海不悔身後猛的飛起一道黑影,直衝他的後背

    海不悔是湖,聽到提醒時已作了防備,不等黑影衝到身上,兩腿一軟,整個身子閃電般趴到地上。

    他這一趴算是躲過黑影,可正好把我跟狗子給露出來了,那黑影徑直撞來。

    狗子見狀,立即沉肩把我拱開,捂着傷手迎面撲向黑影。

    我看得真切,那黑影竟是之前要跪下的二柱,看來這小子下跪是假,蓄勢是真。

    沒想到二柱功夫還挺好,這一躍滯空時間甚長,面對虎撲而來的狗子完全沒有此前的怯懦,不閃不躲。

    眼看兩人要狠撞在一起,只見從側面又躍起一道黑影,半空裏與二柱攪在一起後,雙雙滾落在地,正是啞鈴鐺。

    他倆落地後,二柱一腳蹬開身後的啞鈴鐺,轉身又要往河裏跑。

    我在旁早就看得手癢,不顧明珠阻攔和手上的傷口,提着刀子就攆上去。

    二柱偷襲時動作凌厲,眼下逃跑時卻變得十分笨拙,我三兩步追到他身後,罵道:“孫子玩陰的”一腳直踹他的後心。

    二柱沒有閃躲,生生被我踹趴到地上。

    我不等他起身,緊步上去翻過他的身子,右手短匕立即抵在他脖下,左手舉着手電,怒道:“還跑嗎”

    可燈光照到二柱臉上,等看清他模樣後,我一又從他身上嚇跳起來:只見這小子滿臉都是指頭粗細的小血洞,宛如蘸了血的藕片,整張臉沒了一片好肉

    趁我愣神,二柱“哧溜”翻身起來又要逃。

    此時海不悔已經繞到他身後,手裏抄了塊青石,看到我驚恐的樣子後,他似乎知道不妙,於是手起石落用力砸向二柱後腦勺。

    二柱剛起身還沒回頭,受此重擊,臉部猛的一震。

    接着只見那些血洞裏竟然被震出許多血螞蟥,半截身子還留在洞裏,露出來那半截像麪條一樣來回甩動着想再鑽回去。

    我的雞皮疙瘩頓時掉了一地,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刺撓,這一分神,眼前二柱身子隨着力道便向我撲來。

    我不敢遲疑,擡腳又衝他心口猛踹,生生將他踹出兩三米遠。

    旁邊啞鈴鐺看勢,箭一般衝過去,手上寒光乍現直掏對方心窩。

    二柱當即嘎吱一聲,四肢電顫,不再掙扎。

    確定沒有危險後,我們幾人才圍過去,隨着他的身子像皮球般迅速癟下去,全身沒了一絲血色。

    而那些血螞蟥吸空二柱後,紛紛從他屍體上數不清的血洞裏探出頭,着身子滑下來後,又迅速爬向河裏,消失不見。

    “他孃的,”狗子倒吸口冷氣,“難怪你們說河裏陰氣重,藏着這東西能不重嗎幸好剛纔沒有下水。”

    他提起這茬事,我慶幸剛纔幸好沒有着急下河,要不這會肯定變成蟲窩了,不由得打個寒顫。

    明珠猶豫道:“那這河咱們還過不過”

    海不悔望望啞鈴鐺,後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給了他不少底氣,當即指揮道:“得過。老柺子說不定就在對岸,等咱們走着繞過去就晚了。有船咱怕啥”

    說着,他帶頭上船,我們只好跟上去。

    臨過河前,狗子從包裏掏出一截鐵絲,我奇道:“你要幹嗎”

    他神祕的笑了笑,跳下船,把鐵絲打個環套在二柱屍體的手臂上,另一端栓在船尾,看樣子是想拖着屍體過河。

    我們莫名其妙的看完全程,狗子才解釋道:“村裏老人說了,過死人河得讓死人引路。要不船到河中央就會打轉,不知道會飄到哪裏。”我們只好將信將疑的照做。

    小船晃晃悠悠的劃到河心,那些血螞蟥立即從水底飄上來,圍着船幫聚成一團。

    我拿手電看去,隔着水面那些螞蟥顯得更加,一邊躲避着燈光,一邊又迅速跑到另一個位置魚躍着。

    不過說來也怪,二柱空血的屍體竟成了誘餌,把大部分的血螞蟥都吸引到了船尾,小船才得以繼續前行

    此時,對面的山谷像的巨口,呼出陰寒的山風。

    我縮着脖子擡頭看去,兩側山壁變得怪石嶙峋,如同垂死之人掙扎的雙臂,艱難的蔓延向遠方。

    一輪明月成了它懷抱之物,月光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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