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扶住祭壇站穩,心中暗道:“難道是我做的機關生效了”
果不其然,巨大的響聲和劇烈的動靜在持續了約有半分鐘後,忽然從遠處傳來了一陣巨大的水聲。
那水聲好像是水庫泄洪時的動靜,轟隆隆的從遠處傳來,似乎是因爲水流太大,瞬間加劇了墓穴的震動,就連不遠處那些巨大石像的黑影都在微微顫抖着。
我有種直覺:墓穴隨時都會坍塌。
我不禁有些暗自驚異:自己遠遠低估了地下暗河的威力,實在是沒想到它竟然會有這種天翻地覆的感覺。
照這樣下去,根本不用等着河水把墓穴淹沒,單是這地震一樣的動靜,都足以把這裏毀了。
可是就這樣心如死灰的等了一陣後,我忽然覺得不對:這水聲聽着不對勁
我設置機關的那間地穴,位置應該在營地和痰盂中間,按理說,水聲也應該從我正對面傳來纔對。
但爲什麼這水聲卻是從我兩側傳來的就好像是河道兩端同時在開閘放水
我不由得擡起頭向着河道的一頭看去,只見一片淡淡的黑暗中,有一大團更加濃重的“黑雲”正以極快的速度向着河道中間飄來。
正是葬甲蟲
我之前見識過,這羣蟲子同時振翅時發出的聲響原本也很大,但此時卻被轟轟隆隆的水聲給徹底遮蓋了。
而且看它們的急速飛來的動靜,比剛纔攻擊我們時顯得更加迫切,如臨天敵般
我再往它們身後極力看去,只見更遠的黑暗裏,有一道山牆般的黑影,閃爍着斑斑駁駁的亮光,忽起忽落,以更快的速度追擊着蟲羣
我看了才半天才瞧清楚那些是什麼東西,不由得罵了聲娘,急忙往另一側看去,果然一模一樣。
隨着那些斑駁亮光的靠近,我覺得腳下好像埋了一臺高功率的震動泵,竟也隨着它們開始微微的忽上忽下起伏着
那些亮光,是水
準確的說,是無邊無際,遮天蔽日的驚濤駭浪
根據亮光的高度看去,浪花少說也有十米左右高
巨浪越涌越近,無情而蠻橫的水流,如秋風掃落葉般的推動着渠溝中的萬千屍骨,發出一陣猶如人在磨牙般的吱吱怪響。
而葬甲蟲飛行的速度完全無法和水速比擬,只見一道遮天巨浪從它們身後山呼海嘯着卷打過去,毫未留情。
原本密如黑雲的葬甲蟲羣,在巨浪拍擊後,瞬間就變得稀稀拉拉,向着四周瘋狂逃散而去。
枯骨之中躲藏的陰蛇蠱,這時也成喪家之犬,一窩蜂的從骨堆中鑽了出來,紛紛向着我們這邊的巖壁逃來。
我因爲地面震動的太厲害了,邁不開步子,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鋪天蓋地的陰蛇蠱像波濤一般,朝我瘋狂的衝來。
我見狀,無奈的笑了笑,雙手緊緊抓着祭壇上的石桌,心靜如水:反正終歸都是要死,死在哪裏又何妨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潮水般的陰蛇蠱衝到我面前不足五米的地方後,忽然自動向兩側分開,特意繞過祭壇,而在其後又是五米多遠的地方重新匯聚成一股。
我心中納悶:難道它們不僅怕鮫骨,還畏懼着祭壇
但此時已經根本沒有時間容我去調查真相了,左右而來的兩道巨浪,已經離我不到一百米了
我擡眼去看,頓時驚呆
只見在浪花的深處,一艘完全用石頭打造的樓船,正峭立着船首,迎風破浪,急速駛來
那石船實在是太大了,桅杆的高度至少在五十米左右,船身幾乎塞滿了將近百米寬的河道了,所到之處,那些沒有被沖走的枯骨全被磨壓成了骨粉
而且,我還注意到,在左右對衝駛來的兩艘石船尾部,還拴着一根比兩三個加起來還要粗的大鐵鏈
那兩條鐵鏈猶如鬧海蛟龍,在猛烈的河水中來回甩動,發出一陣極速的摩擦聲。
雖然頂着兩艘石船,可河水並沒有因此而減緩流速,反而愈流愈猛,巨浪也越來越高。
剛纔看的時候我估莫着只有十米,但離近一瞧,何止十米至少低估了一倍
與此同時,我機警的察覺到身後似乎也有了動靜,好像有一團天雷在我腦袋斜上方的高空中,發出一陣沉悶連綿的雷聲。
我急忙摟着石桌回身看去,只見兩道巨大的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上至下沿着那堵堅硬如鐵的石壁,以毫無阻擋之勢向着地面蔓延
裂縫的所到之處,石壁化成了無數大小不一的石頭,乒乒乓乓的往下墜落,在黃土中砸起一陣嗆人的土霧,同時也將藏在石壁下方的陰蛇蠱羣也砸了個稀巴爛
而從縫隙中,隱隱可見一片綠盈盈的光茫,雖然有些黯淡,卻仍是能清晰的看到光芒之中好像有黑影在晃動。
兩條裂縫中相隔約有二十米的距離,令我驚奇的是,裂縫兩側的石壁並不是直接就垮塌下來,而是像推拉門一樣,朝着兩邊急速褪去。
同時,縫隙之間間隔的那二十多米石壁,則整個朝着我所在的位置緩緩的拍了下來
我瞧見這古怪的架勢,沒有想着躲開:墓穴都鬧騰成這樣了,前有落石、後有巨浪,往哪裏逃
可偏偏就在石壁已經拍下來了二三十度的夾角時,忽然我身後“砰”的一聲山響,沒等我明白怎麼一回事,便有一股猛力撞在了我的背上,整個把我推了出去
我這才急忙回頭看去,原來是左右對衝的兩道巨浪此時終於撞在一起了
那本就二三十米高的巨浪,衝擊力極大,互相撞到後,擠出來的水柱高度少說又翻了一倍
這股合二爲一的巨浪,簡直就像是九天之上垂落的白練般,直衝墓穴的頂部
浪花向上衝擊了近百米的高度後,終於失去了衝擊力,從半空中猛然墜落,像雨點般在水面上砸出幾米高的小浪尖。同時河水也在受到擠壓後,漫出了河道,向外肆意的蔓延着。
我被巨浪撞擊的水柱衝倒在地,落進一團陰蛇蠱被砸爛後形成的屍漿中,勉強沒有被摔死。
這時擡頭看去,石壁幾乎已經整個拍了下來,與我的腦袋只有不到十幾米的距離了。
我臥倒在屍漿中,無嘆的長出一口氣,別了
可這時受到巨浪衝擊而漫出河道的河水,卻忽然從旁邊朝我衝了過來,我立刻如同浮萍般被衝到了浪花上,緊接着那冰涼的河水就一個勁的往我鼻子和嘴巴里鑽,顛三倒四的帶着我隨處亂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