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本以爲自己會藉此製作課程的機會大顯身手,奈何剛開始學習,就只是一些對靈草靈果進行處理的簡單操作。
小學童們大多都是手腳麻利,有模有樣。
對這種事情毫不陌生,看起來也沒有比順差多少。
想來農氏中的孩童對這種工作都非常的熟悉,即使從未親自動手嘗試製作,也都沒少在一旁觀摩。
雲苓學官只是在一旁稍加指點了幾句,並沒有詳細的進行演示。
但凡事都有例外,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輕鬆地完成這項任務。
令人順感到詫異的是,朝陽對於處理靈草靈果這件事情似乎完全沒有天賦。
小學童們此時都穿着圍裙和袖套,臉上還蒙着面罩,但朝陽即使不用精神力去感知也不難認出。
順離她又剛好不遠,那雙裸露在外的手臂,以及獨有的氣質都是她身份的標識。
順因爲自認在這方面很有經驗,所以特意觀察了一下同窗們的情況,親眼目睹了朝陽從開始到現在的突出表現。
當大家都開始動手用工具的時候,朝陽也拿起了工具,雙手停在半空中無從下手。
於是目光斜視着旁邊般若的動作,參考其處理手法。這一看就是小半會兒,般若已經完成了一顆靈果的分解。
朝陽收回目光,雙手下移在那顆果實上比劃了幾下,於是決定再看一次般若的動作。
她這次很乾脆地將頭也轉向了那邊,絲毫沒有掩飾。
般若開始分解一株靈草。
此時敏銳的精神力察覺到了來自外界的關注,爲了不顯得異常,她重新正視面前的靈果,將手中的刃試探性地刺了進去。
汁液飛濺,引起了般若的注意。
“哎呀,朝陽。我來幫你。”
般若抹了一下手臂上的汁液,用自己的工具幫助朝陽分解了靈果。一邊忙,一邊小聲的指導,儼然一副前輩的模樣。
“哎呀,你得這樣,要不......”
朝陽一邊聽,一邊用手擦了下臉頰,眉眼微擡掃視了一眼四周。
順手上分解着靈草,雙眼立刻避開目光,看向別處。
心想:原來朝陽也不是什麼都厲害呀,似乎是完全沒有經驗。
處理好了一部分材料之後,需要進行提取。
此時的朝陽已經引起了她另一邊常樂的注意,認真傾聽着分解靈草的竅門,彎腰拾起了掉落的殘葉。
順一邊搗碎,一邊望向朝陽。在她起身時,目光接觸了一瞬,是冷漠。於是看向器皿,抓了一把繼續搗碎。
暗道:糟糕,被發現了。
茯苓學官見狀,來到了朝陽身邊進行指導。
順將搗好的材料用濾網把汁液和殘渣分離,繼續研磨殘渣,還是經不住好奇瞅向朝陽那邊。
此時朝陽的操作檯已經讓給了茯苓學官,而她則站姿筆直,揹着雙手在一旁仔細地觀看學習。
順一時有種錯覺,像是朝陽與茯苓學官的身份反了過來。
這次順沒有再掩飾自己的目光,因爲他並不是一個人。
朝陽感受到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不禁有些羞惱。於是便將雙手伸向前去,想要從茯苓學官手中取回工具,繼續進行操作。
“茯苓學官,我來試試。”
可茯苓學官卻並不認爲朝陽已經掌握了技巧,所以小臂一擡,便攔下了她躍躍欲試的舉動。
“不急,先看懂再做。”
無奈之下,朝陽只好恢復了負手而立的狀態,站在一旁繼續觀看茯苓學官的操作,臉頰略顯微紅。
看到這一幕的順不禁暗歎道:原來朝陽也不是什麼都擅長的。
自認識朝陽以來,順就發現這位同窗不論什麼事都做的出類拔萃。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有過一些摩擦,但這並不影響順對朝陽的某種敬佩。
兩人在某一方面是十分相似的,那就是都在努力的融入到萬木堂之中。
因爲諾等人也有說過,兩人都屬於性格怪異的人,但怪的各有特點。
朝陽閒時最常做的事就是掏出一本小冊子,坐在那裏安靜的品讀。
最開始的時候,順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因爲他以前也喜歡做同樣的事。但後來他才恍然,自己看的是書冊上的圖畫,而朝陽看的極有可能是文字。
在剛進入甲級學堂開始學習萬字經的時候,朝陽就已經可以閱讀書冊了,這說明她早已識得蒼穹文字。
再後來順得知朝陽是明氏一脈的人,那麼本應該進入六重天上的書院學習,卻不知爲何會來到這裏。
順突然有些好奇,那他們平時都在做些什麼呢?
外出參觀的課程在三重天上轉了幾次,就將目標轉向了四重天上。
第一個將前往的地方也同樣隸屬於農氏,但已經和炎氏有了些瓜葛,是專門爲蒼穹人做衣服的地方,名爲彩織閣。
學童們身上穿着的這件衣服也同樣出自於此。
仍然是坐着大船,剛到那裏的時候,順就感受到空氣中傳來的振動,似音律一般令人極爲舒暢。層層疊疊,又忽高忽低,讓人分不清是震動發出的響聲還是精神力的擴散。
這種感覺直到衆人離得近了些後,才如潮水般退了去,恢復了平靜。
讓剛要集中精力去感受這些韻律的順,撲了個空。只留下了周圍樹木的沙沙響聲,變得索然無味。
來到彩織閣的牌坊前,已是午後,有人在等候。
那是一個五彩斑斕的地方,規模很大,至少遠不是書院能夠比擬的。
以前總覺得書院就不算小了,可是後來去到的很多地方都要比書院大得多。
五顏六色的池子散發着特殊的氣味,參雜着植物的氣息。建築也是色彩鮮豔,還有隨處可見晾曬着各種顏色的布匹。
感覺一切都是新的,時間少有在這裏留下痕跡。
這裏的女性較多,罡阿夫子稱她們爲織女和繡女,用神力操縱着紡織的法器織布,操縱着針線刺繡。
繡女們在每一位學童的衣服上都留下了一個印記。
那是根據學童們自己的意願畫出的圖案,然後請她們繡在衣服上,做一個記號。
蒼穹人都喜歡這麼做,因爲大家所得到的新衣服基本都是一樣的,唯有自己繡在衣服上的圖案是不同的,彰顯着自己的個性。
順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圖案,就只在紙上寫了一個順字,讓繡女在右肩膀上繡了自己的名字。
待到書院的學童們離開之後,空氣中的那種震動又再次出現。層層疊疊的擴散着,和諧又美好。
順回過頭,感受着那些疑似是音律的震動,突然發現這裏的聲音似乎也是彩色的。
那天的傍晚時,蒼穹的播報照常響起。
“蒼穹前任國主即明日起,正式離開大天府,退爲太上,結束了自己的貢獻生涯。准許進入養天閣安享晚年,並保留其最高標準的自由權限,以示蒼穹大災以來所做出的突出貢獻。”
蒼穹國六重天,大天府內殿。
正中間的主位上坐着的正是蒼穹現任國主-檂。
他穿着深綠色長袍,橙色的衣衫配着棕色的內甲,頭戴淡金色的髮束。不算長的鬍鬚留到鬢角,此時正有些不知所措。
手中仍執着筆,面前是張空白的淡金紙。雖保持着書寫的模樣,但是眼神卻一直望向外殿大門外那落日的餘輝。
而在他右手邊則是留在大天府最後一日的衝。
不同的是,衝的長桌上已經收拾的整整齊齊,而他正雙手抱胸有些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凝望着剛剛撒到內殿門檻處的陽光。
兩人都在聽着今日的播報,大天府殿內的牆壁和地面逐漸亮起微光,補充着漸漸黯淡下來的光線。
播報中剛提到了衝退爲太上一事,倆人都沒有說話。衝到是在心裏唸叨了一下:保留最高標準的自由權限......
是呀,我......自由了。於是嘴角微微上揚。
咚咚咚的悠揚鐘聲響起了,那是落日的聲音。
桌角上的印章被精神力準確的推到了一處圓形的框內,右手向上一翻,手心上刻有印章圖案的印記閃現出光華。
衝坐的有些乏了,一邊伸着懶腰一邊朝着門外走去。
檂國主也收拾起身,衝見狀笑容更深,朝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檂也回了一禮,兩人並肩而出來到外殿。
外殿坐着的是各大氏族在天府中工作的長老。本來他們各司其職,並不是每天都在這裏的,只不過今天是衝離開大天府的特別日子。
按照傳統,國主退爲太上之日,大天府的成員都應進行簡單的送別。
衝剛一出門,就看見衆人都在等着他。旁邊的檂國主率先鼓起了掌,然後整個外殿就都響起了掌聲。
距離新一任國主的任命也有一段時間了,衝的離開也早就不是什麼稀奇事,所以只是簡單的向衆人揮了揮手,道了聲謝,便在衆人的陪同下接受着其他人的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