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潄的病你真的有把握嗎”賽罕有些不放心,她聽着就覺得藥石無醫,魁川這樣給人希望,萬一最後不成,豈不更絕望。
“九成九。”魁川語氣十分肯定,“其實他和嚴芶的情況相似,只是嚴芶底子好,既沒有孃胎中毒那一遭,又不曾久拖,所以才能痊癒。”
“相信魁川吧。”趙慕鳶心不在焉,方纔和齊潄聊了片刻,他的話令人不得不在意。
馬車回到趙府又是小半時辰,零零星星的小雪,已成了飛揚大學,裹挾着寒風,將從馬車下來的她吹的鼻尖兒都有些發酸。
遠處,衛青正站在門口,青石板上鋪了一層淺白,他手中的傘也積了薄雪。
“你怎麼在這裏”趙慕鳶走過去問他。
“正好回來,看見你的馬車。”衛青把傘給她,“如你所料,楊琇昨夜,真的把死士召回府了。”
“這種老狐狸最喜歡玩燈下黑,總認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賽罕插了一句,幾人並肩邊走邊說着話,一同進了九江煙閣。
“小姐回來了。”瀲枝見她進屋,忙上前接過她的披風將雪抖落,又低聲道“夏蟬方纔來過,說是泗濱和金陵那邊一大早就傳回了消息,老爺如今正在大理寺和幾位大人整理口供呢。”
“倒還挺快。”趙慕鳶眉頭微皺,短短兩三日的時間,即使日夜不休也只夠來回趕路的時間;除非,泗濱和金陵那邊一早就有人打過了招呼,等京城的官差一到,立刻就交了差事讓他們來複命。
她可沒有這麼大的本領,父親應該也是審問梨兒時才知道這些地方和事情。
那就是說,又是背後的那些人了,他們這麼着急難道是因爲楊烷要回京,所以都不在乎做的這麼明顯,會不會暴露了可也不對啊,他們應該巴不得楊烷回來纔是,甚至說不準,楊烷這時候回京也有他們的推波助瀾。
她坐在火盆邊,邊烤火邊想了一會兒,才問“大理寺審到哪裏了”
“該審的都審的差不多了。”賽罕答道。“不過扶柳還沒和唐封居當堂對峙,你想要的玉也沒引出來。”
可齊邕現在還在大理寺趙慕鳶沉思片刻,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實在不宜久拖了。“讓曾晚亭幫我給唐多順帶句話,就說他的父親和兒子能活多久,全看他的嘴裏還能吐出來多少有用的東西了。”
“你可真是卑鄙。”賽罕笑的一臉陰險。
趙慕鳶眉頭微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嘛。”
“說的這話像是在誇你們似的。”衛青瞥了她們兩個一眼。“楊家這時候不用管嗎”
楊琇不懼此時困境突然召回死士,必定是想暗中做些什麼。
“不是不用管,是沒法管了。”依照案子現在的進度,能把楊琇困在府中已是最好的局面,也是能做到的極限了,她總不能去夜襲楊府,直接把楊琇殺了吧
趙慕鳶拿起琉璃盤內擺着的鳳梨酥,咬了一口問道“你覺得楊琇,這個時候在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賽罕邊說邊招手,讓青枝過來陪自己下棋,“肯定是在想辦法,看看怎麼才能脫身,保住楊家唄”
“這是下策。”
“那什麼是上策”魁川好奇道。
“反擊。”衛青淡淡答道,面對實力相當的對手,逃跑最好的結果也無非就是自保,但這樣必定會處於被動地位;如果敵人死咬不放,處於被動,就是讓自己陷入持續的困境。
“楊家都這個樣子了,還能怎麼反擊”賽罕實在是想不明白,又聯想到在齊宅時,齊潄和慕鳶講的那些隱晦之言,“難道是想造反憑楊家那幾百號死士嗎
“所以說。”她擡起頭,隔着窗戶望向皇宮的方向,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不是還有個楊烷嘛。”
齊潄說,楊家除了楊烷之外,原本手中有兩大兵權,一是隸屬兵部的巡防營,二是從前效忠太子的禁軍統領蒲自桉。自打太子去世後,蒲自桉就回到了中立態度,楊家暫時是使喚不動這人了;而楊環,卻在兵部汲營多年,黨羽衆多,他若想拼死一搏,依舊有能力調動巡防營,再加上楊烷和皇后,此局誰輸誰贏還真是難以預測。
“小姐該用午飯了。”瀲枝將桌上散落的木牌、點心收拾起來,一句話拉回了她的思緒。
趙慕鳶便不再憂心此事,畢竟楊烷回京之事只是道聽途說,她不懷疑秦扶桑的消息,但也不會全信。
見大雪紛紛揚揚,沒個要停的意思,她忽然想起一事兒,“後日就是冬至了吧”
“正是冬至。”
“冬至是什麼節”賽罕好奇道,“有什麼習俗說法嗎”
“當然有呀。”青枝笑着說道,“冬至是要喫餃子的,吃了餃子就不會被凍壞耳朵,來年還能財源廣進。”
“那我可得多喫點,明年賺它個鉢滿盆盈。”
“你現在就已經賺的鉢滿盆盈了。”
“那就免得凍壞耳朵。”魁川笑呵呵的說着,又問青枝,“都有什麼餃餡兒”
“大夫想喫什麼餡兒的奴婢讓小廚房準備。”
“冬筍,雞肉冬筍。”
“喫什麼雞肉冬筍啊,還是豬肉香蕈的最好喫。”賽罕插話道,她在虎頭關的時候,北地的人大多是喫豬肉香蕈的。
“那就多準備幾樣餃餡兒,小青你想喫什麼餡兒的現在說小廚房還來得及準備。”
“只要裏面沒有香蕈,喫什麼都行。”提到香蕈,衛青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嫌棄。
“你故意的是吧我不管,我就要喫豬肉香蕈餡兒的”
大理寺
唐多順跪在刑審堂內,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子,“是我殺的。”
“你爲何要殺我愛徒”聽到他親口承認,扶柳不顧他蓬頭垢面,渾身的血跡,一把拽住唐多順的衣領怒吼道“阿柔究竟哪裏招惹到你了”
“不是招惹到我,是招惹到楊環,楊大人了。”唐多順一把推開那女人,“這件事是楊環吩咐我做的,當時還有一個人證,就是唐府從前的管家胡志山,我們扮作劫匪,半途將那戲子劫走,最後在那間荒宅把她殺了,然後沉湖。”
“那胡志山現下人在何處”童於巒詢問道。
“我都入獄這麼久了,他早該逃命去了,不過幾位大人要真是想找,應該找得到的。”
“你說你是接到楊環的命令,纔去殺的扶柳的徒弟,楊環爲何好端端要殺一個戲子”江懷玉十分質疑,他覺得唐多順這是在破罐子破摔,乾脆把所有罪名都往他和楊家身上攬,不然爲何一聽聞扶柳被移交到大理寺審問,就立刻說要見她和幾位主審,在被帶到刑審堂後,也沒有經過任何逼供就供認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