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杜瑾年的身體猶如被電流擊中,他不禁打了個激靈,頭腦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他猛地推開孔琳琳,然後愕然地站起身,俊顏上滿是不可思議,“孔琳琳,你怎麼會在這裏?”
“瑾年,你喝多了酒,是我把你送回來的。”
孔琳琳沒有料到杜瑾年居然這麼快就醒了酒,她低下頭回避杜瑾年銳利的視線,一臉不知所措。
杜瑾年這才發現孔琳琳竟穿着程子諾的粉色絲綢睡裙,怒火在體內升騰,他一把將孔琳琳從牀上提了起來,黑眸凜冽似刀,“誰讓你穿子諾的衣服的?趕緊脫下來!”
孔琳琳被杜瑾年對她惡劣的態度傷到,她奮力甩開杜瑾年的手,情緒變得激動,“杜瑾年,你少把你的負能量轉移到我身上!是你自己要和程子諾分開的,你清醒一點吧,你們兩個早就完了!”
豈料,杜瑾年直接將孔琳琳抵在了牆角,命令的口吻,“我讓你把子諾的衣服給我脫下來!”
杜瑾年並沒有把自己的負能量轉移到孔琳琳身上,他只是不準孔琳琳穿程子諾的衣服。
事到如今,他擁有的唯一跟程子諾有關的實物,就是程子諾這件粉色絲綢睡裙。
這是程子諾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了,他從不捨得去觸碰,每天像寶貝一樣放在枕邊。
所以,孔琳琳有什麼資格穿在身上?
“不就一件睡裙麼,我還給你!”
孔琳琳的眼淚鋪天蓋地似的簌簌滑落,她當着杜瑾年的面,嫉惡如仇般脫下了程子諾的粉色絲綢睡裙,並狠力扔給了杜瑾年。
杜瑾年將程子諾的粉色絲綢睡裙緊緊抱在懷裏,就好像他抱着的是程子諾。
孔琳琳看不下去,嫉妒心讓她失去了理智,她猛地奪下杜瑾年手中的粉色絲綢睡裙,然後從包裏掏出剪刀瘋狂剪了起來。
只見她一邊剪,一邊哭,撕心裂肺,“杜瑾年,你就是個窩囊廢!有種你直接去找程子諾說清楚真相,和程子諾複合啊!你抱着她的破睡裙算什麼?算什麼——”
“你給我住手!”
杜瑾年被孔琳琳徹底激怒,他猛力將孔琳琳推了出去。
一瞬間,粉色的布料洋洋灑灑,像雪花一樣墜落在地。
程子諾的粉色絲綢睡裙被孔琳琳剪成了碎片!
杜瑾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望着一地殘忍的破碎,他的手劇烈顫抖着,一片又一片將那些粉色布料拾起,就像是在拾起他七零八落的心。
倒在沙發上的孔琳琳怔怔地看着像失去心愛之物而一言不發,卻沉浸在傷痛中的杜瑾年。
愧疚感猛烈襲來,她後悔死了自己剛纔的衝動,也恨死了自己的絕情。
“瑾年,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傷你的心,你罵我吧,打我吧!”
孔琳琳開始向杜瑾年懺悔,淚水淹沒了她的臉。
杜瑾年擡頭看向認錯的孔琳琳,眸色凌厲,他指着門口,語氣冰冷得可怕,“滾!”
孔琳琳心痛萬分,她捂着脣飛奔出門外......
昏黃的燈光下,杜瑾年抱着那一堆粉色碎布料緩緩坐到了牀上。
他打開牀頭櫃的抽屜,找出針線,隨後埋頭一針一線認認真真縫起來。
領了結婚證那天晚上,爲了紀念和程子諾相戀十週年,杜瑾年專門買了這件粉色絲綢睡裙送給程子諾當禮物。
窗外,大雪紛飛,世間一片蒼茫的白。
屋內,壁爐裏的火燒得正旺,溫暖如春。
杜瑾年親手爲程子諾穿上了這件粉色絲綢睡裙。
看着面前的粉色可人兒,杜瑾年眼裏的愛意彷彿要溢出來,“子諾,你真美。”
程子諾依偎在杜瑾年的懷裏,嘴角漾起甜蜜的笑,“瑾年,你爲什麼要給我買這麼貴的限量粉?我感覺我現在真像個洋娃娃。”
杜瑾年輕擡起程子諾染上緋紅的醉人小臉,在程子諾的脣上落下一記輕柔的吻。
隨之,他擡起頭,眼神裏充滿寵溺,“子諾,你不是洋娃娃,你是我的小公舉。既然是小公舉,那必須要配公舉粉,不是麼?”
程子諾像個女王般勾起杜瑾年的下頜,笑得自信又妖冶,“杜公子連解釋個顏色都不忘撒糖,還撒得正合本宮心意,那本宮就賞杜公子一個吻吧。”
杜瑾年一個翻身將沒有防備的程子諾按倒,他望着她,笑容顛倒衆生,眸中的愛情之火已勢不可擋,“我的小公舉,一個吻哪夠?春宵一刻值千金,長夜漫漫,我們何不上青雲?”
說完,他的吻山呼海嘯般落下來,盡情釋放着他對程子諾的寵愛......
那一夜,他們樂此不疲地循環着靈魂契合,就好像如果明天是末日,那我們兩個不如就這樣在貪歡中地老天荒......
然而,誰又料到,一次杜佳寧設計的局,讓杜瑾年毅然決然和程子諾離了婚。
程子諾把自己留在這個家的所有東西都帶走,不留一絲痕跡,離開得乾乾淨淨。
多年過去,誤會解除,杜瑾年仍是沒能和程子諾在一起。
某個孤寂的夜晚,杜瑾年在開衣櫃尋找襯衣時,有什麼東西突然從頂層掉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程子諾曾穿過的那件粉色絲綢睡裙。
子諾不是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麼?
她爲什麼會把這件她最心愛的粉色絲綢睡裙落下?
困惑過後,杜瑾年很快就明白程子諾爲什麼會把這件粉色絲綢睡裙留下。
因爲這是他買給程子諾的,本質上,是屬於他的東西。
他知道,程子諾是在告訴他:杜瑾年,我愛你時,我纔會按照你的喜好取悅你。因爲我心甘情願,所以我無怨無悔。我不愛你時,老孃管你是誰?不伺候!
可他終究是傷了她。
她對他的決絕,歸根結底不過是源於當初她愛他入骨。
有多愛,就有多恨。
粉色絲綢睡裙終於縫補好,杜瑾年的回憶停止。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觸摸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走線,胸口一陣悶痛。
睡裙的傷口尚且能修補,那麼人心的傷口還能修補麼?
帶着這樣的疑問,杜瑾年抱緊程子諾的粉色絲綢睡裙重新躺下,蜷縮成一團,心似是在滴血。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子諾,等我解決了秦松平的問題,你會給我機會修補你心上的傷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