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諾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在收緊,一顆心彷彿正在一點一點碎裂,發出殘忍的悲傷聲響。
她聽到自己憤怒的聲音在委屈地控訴——
杜瑾年,你既然是和孔琳琳一起在酒吧買醉,又何必讓人打電話給我,讓我過來爲你們的酒水買單?
甚至不自覺地告訴人家我是你的妻子?
我們明明已經離婚很多年了,是你不要我的,你還有什麼臉自稱你是我的老公?
你是故意讓我大晚上跑來這裏看你和孔琳琳有多恩愛麼?
你不刺激我你就難受,是不是?
杜瑾年,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我以後絕不會再管你的閒事!
心寒的程子諾轉身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酒吧。
長夜漫漫,風雨瀟瀟,絕望的淚水淹沒了她蒼白的臉......
男洗手間裏,杜瑾年對着水槽吐得天翻地覆。
孔琳琳一手緊緊扶着杜瑾年,一手不停爲杜瑾年拍打着後背。
看到杜瑾年那痛苦的模樣,孔琳琳心疼不已,,“瑾年,你不是不愛喝酒的嗎?今天你這是怎麼了,你看看你把自己都喝成什麼樣了?幸好我陪朋友來過生日湊巧碰到你,不然你真會被人送到警局告你賴賬。”
話音一落,幾個進來方便的男人猛然瞅見男洗手間裏出現個女人,一個個全都下意識地後退回去擡頭看看門牌。確認自己沒有走錯門後,他們又再次走進來,然後繞過外面的小便池,進了帶門的格子間,並拴上了門。
聽到格子間裏傳來的嘩嘩聲,孔琳琳頓時臉頰滾燙,尷尬不已。
不過想到杜瑾年醉成這副德性,她總不能丟下杜瑾年不管,她便不去在乎什麼面子不面子,照顧好杜瑾年纔是關鍵。
喝醉的杜瑾年依然在嘔吐,他沒有聽見孔琳琳對他說了什麼,他也不知道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孔琳琳,他還以爲是程子諾在接到酒吧工作人員的電話後,及時趕了過來。
他感覺自己的心肝肺都快被他吐出來,難受的很。
可這種難受仍不及他不能和程子諾在一起而帶來的巨大痛苦。
他實在是太壓抑,他需要找個釋放的出口,豈料,借酒澆愁愁更愁。
他真想不管不顧帶着程子諾和小俊遠走高飛,並告訴程子諾:子諾,去他的秦松平!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我從來沒有對你變過心。我們走吧,去一個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地方,過我們的小日子。愛誰誰!
但是,他做不到,他根本就做不到!
他不能爲了成全自己的感情,而把他深愛的人置於未知的險境。
他不是那種自私的人。
他可以死,但他的子諾和小俊不能死。
越想越多,杜瑾年情緒崩潰,他掄起拳頭砸向對面的鏡子,“秦松平,你特麼到底在哪裏?如果你還是個男人,你給我站出來,我們當面把問題解決!秦松平,你特麼給我出來——”
“瑾年,你別這樣,鏡子裏的人是你自己,不是秦松平啊!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乖,我送你回家......”
滾燙的淚落下來,她一遍又一遍安慰着杜瑾年,好不容易纔讓杜瑾年安靜。
杜瑾年眼神迷離地望着孔琳琳,視線模糊,他覺得他看到的是程子諾那張含淚帶笑的臉。
俊顏落寞,他張開雙臂將孔琳琳擁入懷中,愧疚不已,“子諾,對不起!”
孔琳琳的心絲絲縷縷地疼起來,她的雙手緩緩落在了杜瑾年的後背上,眼淚浸溼了杜瑾年的肩膀。
隨後,她朝杜瑾年強撐起一絲溫暖的笑意,語氣溫柔,“瑾年,沒關係,我都知道的。你不要自責,好不好?乖,我送你回家。”
她本想告訴杜瑾年,她不是程子諾,她是孔琳琳。
但她終究是自私了一回。
既然杜瑾年喝醉了酒,把她錯看成了程子諾,那她就當自己是程子諾。
只有她變成了程子諾,杜瑾年纔會愛上她。
如果她對杜瑾年說,她是孔琳琳,那這對杜瑾年將是多麼沉重的打擊。
因爲失去程子諾,杜瑾年本來就已經夠痛苦了,她何必還要往杜瑾年的心上再插上一刀?
心病還須心藥醫,她索性就配合一下杜瑾年,扮演一次程子諾,至少這樣還能讓杜瑾年快樂一些。
她自己也能從杜瑾年那裏得到她曾渴求和羨慕的愛,哪怕是僅僅得到一點點,她都是知足的。
孔琳琳開車把杜瑾年送回了杜家,來到臥室,杜瑾年一頭倒在了牀上。
“瑾年,你好好躺着,你這樣睡會落枕的。”
孔琳琳一邊說,一邊用力將杜瑾年的身子扳正。
“子諾,我好累,我想睡覺。”
迷迷糊糊的杜瑾年緊閉着雙眼,自言自語。
孔琳琳俯身靠近杜瑾年的臉,她的手輕輕撫着杜瑾年的頭髮,眸中滿是疼惜和愛意,“瑾年,累了你就好好睡一覺。乖,睡吧。”
杜瑾年不再出聲,他好像真的睡了過去。
孔琳琳忍不住在杜瑾年的額頭滿含深情地吻了一下。
當她擡頭的一瞬間,她看到了杜瑾年枕邊的那件粉色絲綢睡裙。
熟悉內衣品牌的她認出那是某國際知名內衣品牌八年前的限量款。
她不用猜就知道,那件粉色絲綢睡裙是程子諾的。
心中一個念頭閃過,孔琳琳脫下自己的衣服,換上了程子諾的那件粉色絲綢睡裙。
驀地,杜瑾年低醇的聲線在她身後響起,帶着疑惑和欣喜,“子諾,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孔琳琳嘴角劃過一抹詭異而妖冶的弧度,她回頭,媚眼如絲,“瑾年,是我,我真的是子諾。”
下一秒,杜瑾年猛地將孔琳琳按倒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