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
孟飛沉回眸看了眼正笑得開懷的孟無瑕,淡聲說:“不管那蔚秋是何目的,眼下姐姐正高興,還是不要打擾她的興致了,若真有什麼……我們也可以先下手爲強,到時隨便編一個理由便是。”
但願此人,是真如她所說的那般,憑心而動。
孟修明也在思索這四個字,隱隱有所領悟,竟直接撒手聲稱:“我去去便回。”
這一去,五日未見人影。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孟飛沉與他兄長何等心有靈犀,豈會不知他突然離去是爲何。
當下不由感嘆:兄長可真不愧是仙癡,僅聽了四個字便有所領悟,眼下怕是正在回練功房的路上,準備閉關到祕境開啓的那一日吧?
再看看在角落裏駐足已久的孟夫人,孟飛沉輕嘆了一口氣,自嘲了句真忙,便負手朝自家親孃走去。
而孟無瑕這邊,已是和蔚秋約好了去孟府的花園走走。
隨意因嫌一個人太無趣,便也跟在她們後頭,時不時插嘴兩句,擾得她們都沒法好好閒聊。
就你多嘴!
蔚秋瞪了他一眼,然後扭頭安慰無瑕:“別理他,你繼續說,當年碧雲城主大敗四大家主,奪得了城主令牌後……後來呢?”
“後來……”
孟無瑕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嘆道:“你們也知道,這城主令牌,不管在哪裏,都是由歷代的世家家主爭奪繼承,突然冒出了一個不是碧雲城的人將城主令牌奪走,自然心有不服。”
“不過奇怪的是,那位城主拿到令牌後卻承諾:十年後必將令牌歸還碧雲城。至於往後令牌的去留,還是用以往的方式爭奪。而這十年內,城主手中的水月祕境會無償供碧雲城的修士使用,三年開放一次,以此來打消衆家主的不滿。算算日子,今年已是最後一次了。”
也就是說,明年城主之位便要拱手讓人,而水月祕境也不會再向世人開放。
真是可惜啊……
蔚秋摸了摸下巴,自己還想三年後再撿一次漏呢。
孟無瑕不知她在盤算什麼,瞧她這麼愛聽故事,講完這出便又急着另想旁的故事。
隨意見她想得入神,便悄悄將蔚秋拉到後頭說話:“真沒想到,這孟二小姐居然知道得這麼多,我說爲什麼城主會突然宣告退位,我爹會那麼着急準備城主之位的爭奪比試,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啊……”
他爹?
蔚秋猛然想起了什麼,趁着孟無瑕還在前面思索,便拉扯着少年的衣袖問:“你小子沒說我都忘了,你今早在前殿到底想說什麼?爲什麼你爹這麼忌憚孟家,是不是和城主之位有關?”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卻也沒難倒隨意。
只見他點頭道:“不錯,我爹對城主之位早已虎視眈眈。要知道,這城主禪讓本就是五十年一次,十年前好不容易盼到了老城主退位,誰知竟被一個青年奪了去。”
苦等了五十年的鴨子飛了,能不糟心麼。
蔚秋扶額心想,一邊聽身邊的少年繼續說:“雖說明年的城主之位,我爹勢在必得,但……這幾年孟家勢力逐漸攀升,親眷子弟又一個比一個出色。就好比那孟修明,已是當下所有世家子弟中最強的了,還有他那個一心能百用的弟弟孟飛沉,修爲僅次於他兄長之下,還能遊刃有餘地處理孟家事務,簡直就不是人!”
少年暗道一聲‘糟糕’,急忙佯裝出憤慨的模樣道:“我是說……那個不知打哪兒來的城主年紀輕輕便能敵過四大家主,這資質簡直逆天,簡直不是人!”
太浮誇了喂!
蔚秋有些看不下去眼,連忙將人拉到身後,乾笑道:“無瑕你別理會他,這小子沒事就喜歡瞎掰扯。哦對了,你方纔說的花園在何處?”
這話題轉得妙,孟無瑕果然信了,指着不遠處的亭子說:“那一帶便是了。”
話音剛落,少女所指之處便出現了幾個眼熟的身影。
似乎準備朝這個方向而來。
蔚秋託着下巴打量了幾眼,恍然道:“他們不是……”孟家的幾個庶子庶女麼?
等等,無瑕——
她下意識扭頭看去,果然瞧見白衣少女的臉色與之前大不相同,好像很不願與這幾人碰面似的。
隨意說的果然是真的,那幾人曾與其他弟子一同奚落過無瑕,逼得無瑕只得畫地爲牢。
而一旁的阿凌早已怒不可遏,卻還是竭力忍耐着。
畢竟她是僕,那幾個庶子庶女再怎麼不濟,也是主子,若貿然動手,只會惹來一身騷。
蔚秋眯眼道:“你方纔說,孟家的親眷子弟一個比一個出色?那他們呢,可有無瑕厲害?”
無瑕雖只是中品靈根,不及孟修明他們,但修爲卻不低,與隨子瑜一樣,都是築基圓滿。
這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還能超了無瑕的修爲?
“那倒沒有。”
隨意嘴裏叼了根草,含糊不清地說:“就是孟家主生得多,相比之下,隨家就遜色多了。所謂人多力量大,那幾個再不濟也都是中品靈根,加起來也能抵一個上品靈根的修士了,你說我爹能不着急麼?”
一個家族求的是千秋萬代,而不是一時得勢。
孟家或許明年失勢,但只要孟修明和孟飛沉活着,就極有可能被反超,更何況他和隨二的修爲都不及這兩人,五十年後的城主之位會落在誰的手中,還真不一定。
只是他志不在此。
管他城主之位在誰手裏,他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隨家支離破碎,嚐嚐骨肉至親分離之苦!
當年他們是怎麼對孃的,日後他便以同樣的方式回敬!
隨意呸掉口中的草根,慢悠悠地說:“依我看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放在孟二小姐身上還是有點道理的。”
“什麼意思?”
蔚秋狐疑地看着他,只見少年無辜地聳了聳肩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
“她之所以會被逼得隱居,其中一部分原因還是在於她自己,明明握着極好的優勢,卻忘了眼下這個世道乃是強者當道,竟被一些不入流的子弟騎到頭上去了。若是我,先殺他個三百來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