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輕嘆,面上卻是安撫着不安的衆人,然後站了起來,朝着廟門走了兩步“誰”
外面響起一個男聲“我。”
這聲音分明是孫老六的,我臉色陡變,下意識的說道“你不是死了麼”
他怒罵道“你他孃的才死了,給老子開門”
“謝老師,不能開啊。”
玲姐她們趕緊衝着我喊。
廢話,我當然知道不能開,孫老六明明已經死透了,來的是什麼還需要說嗎我衝着她們點了點頭,就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了下來。
“謝道臨,你快點開門,再不開門老子可要被你害死了,剛還有鬼追我呢”他繼續叫喊。
我心中冷笑,乾脆捂住耳朵。
孫老六罵了一陣,似乎是累了,外面很快就變得寂靜起來,就在我覺得不對勁的時候,窗子上忽然間出現了影子,腳尖踮的老高,兩隻眼睛對着廟裏頭,說道“好啊,都在呢”
這窗子正好是在的頭頂上,他說話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兩隻手撐着地很狼狽的往後挪去。
果然是孫老六,他穿着慘白的衣裳,臉也是白的,還透着一股子青氣。他瞅着我狼狽的樣子,一個勁的冷笑“瞅瞅你這幅慫包的樣子,快着點,給我開門。”
我剛纔差點以爲他可以從窗口爬進來,可是卻沒有,仔細看的話他的身體跟窗子都沒有接觸到,有意無意的保持着距離,這說明土地廟一定是有用的,我膽氣壯了很多,說道“你說這花言巧語有用嗎我是不會被你迷惑的。”
跟傻丫頭的接觸讓我知道了鬼話連篇這四個字的真諦,我本能的對鬼說的話保持懷疑的態度。但這孫老六還是讓我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倒不是他引誘我,而是他引誘的手段這麼低級,沒有玩弄心機,也沒有故弄玄虛,大大咧咧的讓我開門,當我是傻子嗎
我這話把孫老六激怒的夠嗆,衝着我喊道“謝道臨,你這是公報私仇,把我關在外頭,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玲姐壯着膽子說道“你已經做鬼了。”
孫老六一張口就是骯髒污穢的言語出來,全是針對玲姐的,把她侮辱成了一等一的蕩婦,氣的玲姐眼淚都出來了,以前看見鬼都是害怕,這一回卻是生氣,我看着無賴流氓相的孫老六覺得不對勁,哪有他這樣的鬼啊,很有人氣,跟活着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指着他後邊說道“你要不是鬼,爲什麼她們不害你”
孫老六回頭看了看,卻是發現至少幾十個穿着血紅衣衫的厲鬼在冷冷的看着他,嚇得他一個趔趄,馬上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驚慌失措的說道“謝老師,救救我。”
我感覺他不像是在僞裝,鬼就是再怎麼狡猾也沒見過他這種德行的,我說道“你和她們是一樣的。”
“你胡說”
“胡說你是怎麼來的”
“我一覺睡醒,就朝着土地廟來了,村長說這裏能避難的。”
“哦,那你還記得睡着之前發生的事情嗎”
他的聲音一下子沉寂了,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着什麼。
良久,他喃喃說道“難道我真的已經死了”
我肯定說道“你死了,你變成了鬼,我親眼看到了你的屍體,這個土地廟有神聖的力量保護,門沒有鎖,如果你活着你現在就可以推開門,爲什麼需要我給你開門呢因爲你死了,所以你進不來,你”
“別說了”
一個蒼老但卻急切的聲音響起。
我話音一滯,正好看見老村長伸出手指着我,好多人狂喜“老村長醒了”
我也被激動的情緒刺激到了,連忙跑過去看老村長,然而他卻沒有理會我,而是衝着外面說道“老六,你沒死,你別聽他瞎說。”
“不,我死了”孫老六試圖去觸碰土地廟,果然如我所說,他根本不能進來,甚至連靠近都不行,他的眼裏滿是恐懼“我死了,我變成鬼了”
“完了。”
老村長閉上了眼睛。
孫老六吼了一陣,就沒有動靜了,吼聲越來越遠,玲姐從窗口看到他朝着墳地的方向去了。
我隱隱感覺到自己好像做錯事了,連忙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老村長撫摸着脖子上包紮好的傷口,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如果我沒有猜錯,外面的陰氣已經快要形成了陰煞吧。”
我點了點頭,這是白天我就發現的事情。
他長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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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人死了,魂魄會留在屍體身邊,短時間內他們腦子裏會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有的還會下意識的去倒水,工作,照顧兒女。鬼魂對於外界的感知很特殊,就跟人在陸地上生活,偶爾去水裏游泳很不適應一樣,一般的鬼魂很快會發現自己死了,可是孫老六沒有,這陰氣濃郁的環境讓他如魚得水,他並不覺得有任何難受的地方,所以他以爲自己活着,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上山進土地廟,可是卻被你告知了他死亡的真相。”
我明白老村長的意思了“他會記恨我。”
老村長看着我平靜的臉色,說道“你不怕”
“蝨子多了不怕癢,債多了不愁。”我苦笑一聲“這裏的鬼都想弄死我,多他一個不多。”
老村長微微搖頭“不一樣的,他會只認準你,天涯海角,你走到哪跟你到哪。”
我也搖頭“哪有什麼天涯海角,目前連土地廟我都沒有辦法走出去。”
老村長很快就掌握了這裏的情況,堆積了一大片的糧食,一個個眼巴巴張望的村民,還有傻乎乎流口水的二丫,老弱病殘,全部湊齊了。
他身體很虛弱,玲姐把他扶起來,勉強擡了擡頭,看着二丫說道“苦命的孩子,她是被陳嫂勾走了部分魂魄,所以才變成了這幅樣子。”
玲姐流着淚說道“這可是親生的閨女,她也真捨得。”
“都變成鬼了,哪裏還在乎閨女不閨女的。”這我就代替老村長回答了,我問了個很有技術含量的問題“那我們叫魂吧,把二丫的魂魄喊來。”
老村長眼裏涌出一絲無奈“沒用的,叫魂叫的是自由的魂魄,若他魂魄是被嚇走的,漫無目的的亂跑,我們可以叫回來,但她卻是被陳嫂抓走的,我們只能把陳嫂叫來,卻不能叫來她的魂魄。”
有個婦女用手帕擦着二丫嘴角的口水,她的眼裏滿是憐惜“苦命的孩子啊。”
就在這個時候,又響起了一連串的敲門聲,窗子上也冒出來了幾個人頭,外頭狂風大作,陰冷的氣息瞬間透進了廟裏。
我心中一驚“她們想要強行衝進來”
老村長說道“別怕,給土地爺上香。”
他不顧我們的反對,把他扶起來,艱難的跪倒在地上,點了三根香,磕了三個頭,我們也學着他,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祈禱着能夠平安度過這個晚上。
“謝老師,快出來喝酒咧。”
“玲姐,你家那口子回來了。”
“他嬸,過來一起打牌咯。”
衝擊無果,外面開始響起了持續不斷的魅惑之聲,感情牌,親情牌,不要命的往我們這邊丟,這纔是真正的鬼話連篇,好幾次都有人動心,紅着眼睛去開門,被按在地上抽兩巴掌這才清醒,後怕不已。
任他八方風雨,我自巋然不動。
在土地廟中跪倒的我們頗有這種感覺,外面就像是暴風席捲的大海,我們的這艘小船搖搖欲墜,偏偏沒有沉沒。
天亮的時候,外面的陰魂纔不甘的退去,堅持了一夜的我們眼裏充滿了血絲,這一瞬間不知道多少人心力交瘁的倒下,老村長在昏迷之前緊緊抓住我的手說了一句話“我們必須要找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