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歡喜田園 >039 玉帛
    那人聽得說是富貴酒樓的人,臉立馬就沉了下來,隨即討厭地揮揮手道:“走走走這地兒不歡迎你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大叔,容我多說兩句成嗎我們今兒個是誠心誠意過來道歉的,這不,連大夫都請來了,就讓他給諸位生病的大哥們看看吧。”青苹苦着臉,言詞懇切地道。

    那男子下意識地往她身後瞅了瞅,青苹急忙將景大夫推到他面前,然後陪着笑道:“景大夫可是咱們鎮上的聖手華佗,一般人可是請不到他的。大叔,你看”

    中年男子略一沉吟,隨即點了點頭,側身將他們讓進了房間。

    然而一個肥胖大漢卻湊了上來,瞪着他們惡狠狠地道,“哼,來得正好,老子正想找人去端你們的老巢呢你們就送上門來了,那老子還客氣什麼”那廝說着掄了拳頭就要上前動手。

    然而拳頭卻在半空中被人拿住,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開口道:“老五,別胡鬧了,還是讓大夫給少主好好看看吧,免得留下什麼後遺症”

    那肥胖大漢聽他這一說,才悻悻地放下拳頭,隨即冷哼了一聲,操着手退到了一邊。

    中年男子也不多話,直接領了他們三人,往裏間走去。

    牀榻上,果然躺着個面色臘黃的小年輕公子,長得還算端正,雖然沒有華方張三位俊帥,卻也比大多數男子耐看多了。

    他似乎纔剛睡醒,一下子見了這麼多號人涌進屋裏,頓時面有疑色。

    中年男子快步走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便朝青苹等人看了看,末了點了點頭。

    青苹見狀,急忙拉了景大夫走近。

    景大夫快速伸手,搭上了他的脈搏,片刻後又翻看了他的眼瞼和舌頭,然後仔細問了他這兩天都的喫食

    那年輕公子也都一一答了。

    景大夫沉吟半晌,才道:“如果單從飲食結構來看,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他這症狀,卻又的確是食物中毒的跡象。”

    “那是怎麼回事”中年男子連帶躺牀上的年輕公子也都納悶了。昨兒晚上請來的大夫也是這般說的,食物中毒,卻又不明瞭毒素的來源。

    景大夫隨即看了看張皓陵,又看了看青苹,猶疑着沒有說話。

    青苹卻淡淡地道:“大夫,還請您老說句實話吧。不管是誰的錯,總是要弄個清楚的。該是我們酒樓的錯,我們一力承擔。”

    張皓陵有些訝異地看了看她。

    青苹回以他淡定的眼神。

    景大夫清咳了兩聲,才又慢慢地道:“這種症狀,很有可能是吃了變質食物造成的。”

    其實青苹早在參觀完富貴酒樓的竈房後,心裏就已經有了底。眼下聽景大夫如此一說,她哪還有不明白的。

    富貴酒樓的生意最近一直不好,甚至是每況愈下。當天採購的菜品肯定沒法子都賣完,爲了節約成本,他們必定會將這些剩菜放到第二天繼續售賣。這年頭又沒有冰箱冰櫃啥的,保不了鮮。那些個魚肉啊,什麼的,肯定會壞得很快。

    以前來這酒樓喫飯的大多是本地人,腸胃早已適應了。然而眼前的這些人都是打從外地來的,一時水土不服,腸胃不適,又吃了如此不新鮮的菜品,出事兒的概率自然就大了。

    或許,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發生,但因爲顧忌張家在溪水鎮的勢力,所以纔沒有鬧開。而眼下這幫人的言行,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自然是不懼怕張家的,所以纔會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來。

    青苹忍不住在心裏默唸道:和平解決,一定要和平解決

    “好既然你們也承認是自己的菜品出了問題,那咱們的兄弟砸了你們的酒樓,也並不冤枉嘍”中年文士看着他們,忽然似笑非笑地道。

    青苹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且也想好了對策,隨即爽快地應道:“好說大丈夫一言九鼎,該我們承擔的責任,我們一分也不會少還請諸位開個條件吧”

    青苹隨即又對景大夫道:“麻煩您老再去幫忙看看其他的病人,總得要看到他們平安我才放心”

    中年文士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丫頭,這事你做得了主嗎”

    青苹不答,卻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張皓陵。

    此時的張皓陵雖然肉疼着又要損失一大筆錢,但他也明白事理,自知理虧,當下便點了頭道:“既是我們酒樓的過錯,該怎麼賠就怎麼賠唄”

    兩人都將姿態放得特別的低,只一味地表示要給對方以賠償,卻壓根兒沒有提自家酒樓被砸的損失。

    對此,青苹早已想過。

    若對方是講道理的主兒,那麼他們會爲自己的衝動行爲感到汗顏,雖然不一定能夠給他們賠償酒樓的損失,但無疑由理贏的一方變成了理虧的一方,心裏不自覺地會覺得欠了他們一個天大的人情。

    反之,若對方根本就不講道理,拿錢消災也是好的,免得留下後患無窮。

    青苹直覺,他們會是第一種人。雖然肥胖大漢有些粗魯,但並不是正主兒,起不了多大作用。反之那個中年文士和小公子的態度並不惡劣,這說明他們還是比較注重身份和修養的。應該不至於太無賴纔對。

    這時景大夫已經從另一個房間過來了。

    青苹急忙湊上去問道:“那些客人們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景大夫輕笑着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歇個一兩天,保準個個生龍活虎”

    “那就好”青苹故意長舒了口氣,撫了撫胸口道:“萬幸,沒有出大事兒,不然,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咱們這酒樓,是該好好整頓了”

    她這樣的言行,無疑又讓那兩人高看了幾分,年輕的公子還不住地點頭微笑。

    這邊,中年文士已是拍手笑了,“真沒想到啊,你個小小丫頭,居然大氣若此,郭某佩服之致我們公子說了,不打不相識,他願意交你這個朋友。丫頭,你願意嗎”

    “願意”青苹立即喜悠悠地回道:“能夠結識公子,真是青苹之幸請恕青苹冒昧地問一句,公子貴姓”

    “我姓聶,字飄搖,道上的人稱飄搖公子的就是”裝啞巴了這麼久,年輕公子終於出了聲,自報了家門。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聽着特別爽耳。

    青苹立即拍手笑道:“飄搖公子,好名兒”

    一場干戈,終於化爲玉帛。

    賠償的事兒,自然沒了下文。

    兩人都沒有想到,這麼輕易就解決了個煩。

    然而青苹由此想到富貴酒樓的重生,頓時又有些頭痛起來,不由轉頭對張皓陵強硬地道:“富貴酒樓的事兒,你得完全聽我的,知道不”

    此時的張皓陵,對青苹佩服得五體投地,臉上一掃往日的陰霾,臉上盛滿了歡喜,聞言寵溺地道:“好好好從今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還不行麼”

    青苹不由撇了他一眼,“哼沒骨氣的傢伙”說完後自己就先樂了。

    兩人一路笑鬧着回到張家。

    此時張富貴獨自坐在正堂裏,想必是在等他們的消息。

    才幾日不見,他那肥胖的肚皮居然有了癟下去的跡象,一向紅潤的面色也憔悴多了。

    見了二人無恙歸來,雖然有些歡喜,然臉上的表情並不輕鬆。

    恐怕張家的麻煩,還不止富貴酒樓那一樁了。青苹在心裏暗自惴測着,一邊偷眼瞄了瞄纔剛進來的江氏。

    那女人實在不懂得察言觀色。這會兒只顧拉着她的寶貝兒子問東問西了,卻完全地忽略了一旁的老張頭,且還將青苹當作了空氣,連聲招呼也不帶打的。

    張富貴原本就心情不爽呢,這下自然要藉此事發飈,“臭婆娘,還有完沒完了若真是心疼兒子,就趕快給他倆準備喫食去”

    江氏這纔想起,聊了這大半天,還沒問過兒子喫飯沒有呢,於是又特意問了,得了答覆後才又扭着身子往竈房方向去了,一邊走一邊高喚道:“劉媽,劉媽”

    青苹朝她的背影撇了撇嘴,鼻子裏冷哼一聲。

    這女人,也實在是個笨的,疼兒子沒錯,但也要分時候地方吧。

    昨兒個因爲華辰軒的事,今兒個又因爲富貴酒樓的事,兩人都還沒來得及給老張頭彙報情況呢。

    張皓陵隨即將這趟縣城之行的情況詳細說了。

    張富貴勉強笑了。

    末了青苹又道:“伯父,關於那塊地的事兒,我暫時也沒什麼用處,就掛在張家的賬上好了。待過幾天去看看,適合種點什麼吧。”

    張富貴頓時將臉一瞪,“那是你自己撈回來的。伯父可不要你的,你當伯父是什麼人了”

    青苹卻撇撇嘴,不無委屈地道:“可是縣城裏的那套宅子,短時間內恐怕不宜出手呢,我也不想白送給伯父。你也知道的,我們家窮成那樣,就算有塊地,也沒錢買種子、肥料啥的,倒不如與伯父合作,你們出銀兩置辦所需,我出勞力好了”

    張富貴聽完後,不由笑罵道:“臭丫頭,原來打的這個主意,你還真是個人精兒呢”

    青苹趁機拉住他的手,嘟着嘴撒嬌道:“那伯父到底幹不幹嘛”心裏卻已偷偷樂翻了天。呵,你還真以爲我是活雷鋒啊怎會將辛辛苦苦騙來的地兒輕易送給別人我這叫空手套白狼,嘻嘻

    “好我能說不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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