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點了點頭,毫不猶豫:“我想要留在濟世堂,求姜姐姐成全。”
“我說過了,我要回家省親一段時間,總是要招人幫忙的,你願意留下那自然再好不過,所以不必謝我。”
姜漁說完後,便道:“還是之前那句話,濟世堂是醫館,醫館是救人治病的地方,任何事情都要穩妥,診治,問藥,抓藥,樣樣都不能馬虎。”
人命官司最難打,最重要的是,若是因爲自己的疏忽而造成了人命,心裏也會過意不去啊。
蘇婉點了點頭。
“我記下了。”
接下來姜漁便又和蘇婉說了一些大概的醫理,姜漁的知識都是來自於現代,所以很多知識是這個時代所學沒有的。
蘇婉越聽越驚奇,也認認真真的拿筆記記了很多。
姜漁對人從來不藏私,尤其是這些知識,別的醫館爲了避免被同行搶生意,爲了別人的醫術不超過自己,獨樹一幟,名揚天下。都會選擇將自己的畢生所學不傳授給外人。
但是姜漁不一樣,在她眼裏,這些學識就該傳播四海,毫不吝嗇。越多人知道就越好,本來就是老祖宗的東西,如今也只是將其回饋給所有對醫方面有造詣,並且感興趣的人罷了……
姜漁一連講解了個把小時,中途口乾舌燥還喝了好幾次水,等到大部分都講的差不多的時候,就等蘇婉自己消化了。
這一個下午,濟世堂倒是沒有來多少人,所以姜漁和蘇婉也就比較清閒,等到傍晚快要關店門的時候,姜漁也有些乏了,便準備離開濟世堂去到內堂。
蘇婉一直欲言又止,在此刻纔將心中一直想要說的話給問出了口。
“姜姐姐,你……”
“沈公子是不是對你情有所屬?”
問的是疑問句,但實際上卻是陳述句。
她這話,是毫無疑問的。
姜漁愣了一愣,想到是今天沈輕舟的態度讓蘇婉察覺到了什麼,當下便有些無奈,只能說道:“蘇姑娘,你想多了,我有相公的。”
姜漁這句話,今天也跟沈輕舟說過。
她從來沒有隱瞞過誰,一直都是這般實話實說。
蘇婉沉默了一瞬,隨後又道:“可是沈公子心中有你。”
“.......”
姜漁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了。
這個問題,真要放在臺面上說,着實令人有些尷尬。
一直以來,姜漁都把沈輕舟當做是師兄,也沒想過要發展成爲其他的關係,這一點,不論楚遇和她的結果如何,都不會更改半分。
從令一個角度來講,姜漁也希望沈輕舟能幸福。
就不知道沈輕舟是如何想的。
蘇婉又是怎麼想的。
她沉默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但她的沉默落在蘇婉眼裏,就是另外一層意義上的拒絕。
蘇婉看向姜漁,直截了當的說道:“姜姐姐,我喜歡沈公子。”
大楚的風氣還算開放,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並沒有管束的那麼嚴,只不過當着別人的面直接了當說喜歡的女子不多,或多或少比較難爲情。
可蘇婉就這麼大大方方的說了,眉眼間雖有幾分羞澀,但更多的卻是堅定的決心。
追着沈公子不放。
一個女子,能說出如此豪言來,更多的是不羈和灑脫,還有幾分乾脆利落。
姜漁對蘇婉瞬間就多了幾分好感。
好半晌後,她輕輕笑出聲,點了點頭:“我也希望蘇姑娘能夠達成所願。”
這句祝福倒是真心實意的。
蘇婉垂眸,也跟着笑了。
豪言已經放下,接下來的就是付諸於行動。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可是蘇婉心中清楚的很,沈輕舟絕非是那麼容易打動的男子。
總要試試纔是。
她好不容易動心一回,好不容易對未來有所期盼,總不能還未萌芽就被扼殺。
所有的幸福是自己爭取的。
至少……不要讓自己後悔。
蘇婉如是想。
而後堂之中,沈輕舟自從被姜漁再一次拒絕後,就開始投入到了煉製丹藥的過程之中,他脣角緊抿,一言不發,只是埋頭於一堆的藥材之中,挑挑揀揀,起火架爐。
可是,一連好幾個小時過去,他所有煉製的丹藥都沒有成功。
身邊跟着的喬一喬二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擔憂和緊張。
雖然這些藥材不是什麼珍稀藥材,可也架不住一次次的浪費啊。
偏偏沈輕舟表現的和平常一般無二,好似沒有被剛剛的事情所傷到,依舊做自己的事情,不聲不響。
溫潤俊朗的臉上也看不出有什麼難過的,所以喬氏兄弟陪在身邊,就連想要安慰都找不到機會和話頭去安慰……
但說沈輕舟真的不難過嗎?
當然是假的。
他此時給人的感覺,陰鬱十足,像是成爲了困於牢籠之中的困獸,一直在和自己較真過不去,一頭鑽進了死衚衕裏,怎麼都出不來......
喬一喬二齊齊嘆了一口氣。
他們很多很多年沒有看到過自己師父這個模樣了。
當初,還是在師父被族人逼迫要入贅於那商門小姐,一通族人跪地逼迫,他才難得有幾分無奈和怒容。
可是那時的怒氣和今日的比起來,更是平添了幾分哀傷。
說來說去,都是爲了一個情字。
可這有什麼辦法呢?
誰都怪不得……
姜漁沒有錯。
沈輕舟自己也沒有錯。
楚遇也沒有錯。
錯的只是他們在錯誤的時間,遇上了錯誤的人。
最終還是喬一咬咬牙上前,拽住了沈輕舟的胳膊,說道:“師父,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們也跟着難受啊……”
沈輕舟恍若未聞,依舊往藥爐裏添加藥材。
喬一是真的有些急了,便又拉了沈輕舟一把,說道:“師父,你冷靜一點,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口口聲聲說着自己沒事,可是實際上呢!你都在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