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謊,她剛剛還好好的躺在我懷裏”張賀莉的目光開始飄忽不定,拽緊薄司寒的衣領,拼命搖晃,手心滲出的血液在白襯衫衣領蔓延開來,“我知道了,是你是你把她藏起來了,對不對你還我女兒”

    “媽你冷靜下。”

    奈何張賀莉此時已經失去理智,根本聽不進他的話,他只得將她緊緊箍在懷中。

    “放開我”張賀莉掙扎無果,便撲過去死死咬住他的肩膀。

    鑽心的疼痛傳來,他眉心蹙緊,卻未放鬆絲毫。

    薄立成見狀,忙跑到衣櫃前,抽出一件墨綠色的衣服,遞到他面前,渾濁的雙眸,交錯的紅血絲格外扎眼,卻堅定地點了點頭。

    “阿弈動手吧。”

    張賀莉聞言鬆開薄司寒,看着那件衣服,像是看見了魔鬼,整個人都在顫抖,“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救命啊有人要害我”

    薄司寒雙脣微顫,終是伸手抓過那件衣服,衣袖處白色的束縛帶自然垂落。

    喫過藥後,張賀莉漸漸安靜下來。薄司寒關了燈,搬過凳子坐在牀邊,伸手拂去她額角的碎髮,暗自嘆了口氣。

    夜很長,也不知何時,就會倦了,會睡去。

    肩膀一沉,薄司寒忽地睜開雙眼,坐直身體看向窗口,有微弱的光透過窗簾。

    天亮了。

    薄立成指了指門口,便輕聲走了出去。

    薄司寒垂眸看了眼還在熟睡的人,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遠處山丘在濛濛雨中若隱若現,唯有翠綠映入眼簾。凹凸不平的石階,雨水在其中沉積,踩上去,不小心便沾溼了鞋。

    這條路,薄立成走了二十幾年,大概閉着眼,也不會走錯。某一刻,他停下腳步,在一個石碑前緩緩蹲下來,黑色的石碑上沒有遺照,只簡單刻着幾個字愛女薄蕁之墓。他伸出手,撫摸着其上名字。

    “阿蕁,想爸爸了嗎”

    薄司寒俯身,放下手中的白菊花,“我聯繫了北禹最好的精神病醫院”

    “你媽她只是每年這個時候,會有點情緒失控。”薄立成扶着膝蓋,緩緩站起身,“在我眼裏,她還是個正常人,不該和那些人一起。”

    薄司寒聞言,垂眸默然。

    “阿弈,這麼多年你出去闖,我從未乾預過你的決定。但有一點你記住”薄立成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離姚家那孩子遠點。”

    隨後,徑直從他身側走過。

    薄司寒眉心微蹙,“爲什麼”

    薄立成腳下一頓,“其他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姚夏,過不了我薄家的門。”

    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落,天邊架起一道虹。

    姚夏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是早上九點半。

    薄司寒是有意耍她嗎說是要談她未來的發展問題,叫她八點準時到,自己卻遲遲未到。

    衛斯收起手機,推門進來,“薄總有些事,來不了了。”

    “薄總還真是隨心的人,隨便一句話,就把我們給打發了。”季珩嘴角一勾,略帶嘲諷。

    衛斯自動忽略了季珩的存在,看向姚夏,“姚小姐,薄總讓您現在就搬過去,我跟您去取行李。”

    季珩聞言狠狠怔住,看先姚夏的雙眸,眸光暗沉,“yaser,你要搬哪去”

    “薄總和姚小姐”

    “wes”姚夏給衛斯遞了個眼色,“你先出去等我。”

    衛斯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季珩,便推門走了出去。

    “公司給你安排了更好的公寓,對不對”季珩勾起的嘴角微微有些顫抖,“其實你可以拒絕啊,你住的地位置好,離公司也近”

    “季珩,別自欺欺人了”姚夏擡眸迎上他的目光,“我生日那天,你就知道了,不是嗎”

    “yaser,我不明白,他那麼傷害你,你爲什麼還執意要往火坑裏跳”季珩握緊她的肩膀,眼底隱隱有些溼潤,“你不是沒有選擇,你還有我啊這麼多年,我一直陪在你身邊,你看不到嗎”

    姚夏垂下眸,雙脣微抿,“我和他領證了。”

    季珩的雙手一鬆,自她肩膀處緩緩滑落。

    “如果你想繼續做我的經紀人,我非常歡迎。當然,如果你想走了,開始新的生活,我也爲你高興”

    “衛斯還在等你,你走吧。”季珩打斷她的話,默然向旁邊挪了一步。

    姚夏想要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卻又哽住,由是,垂眸從他身側走過。

    “yaser。”季珩轉回身,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緩緩揚起,“如果你過得不開心,隨時可以回來來找我,多了我不敢保證,但三年之內,我還會站在原地,等你。”

    說罷,季珩輕推了她一把,“快去,他在等着你。”

    黑色轎車在一棟現代歐式風格的小兩層別墅前停住,姚夏抱着夏夏下了車。

    衛斯推着兩個行李箱,走到門口,朝姚夏伸出手,“夏夏,鑰匙給我。”

    “你做他助理這麼多年,他都沒給你留把鑰匙”姚夏在口袋中摸索了半天,遞給了他。

    “這房子只有兩把鑰匙。”衛斯推開門。

    “自己去玩。”姚夏俯身放下夏夏。

    獲得自由的夏夏像是脫繮的野馬,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姚夏打開鞋櫃,鞋櫃中最上一層放着一雙女士拖鞋,中間三層空着,最底下兩層整齊地擺放着各式皮鞋。

    “中間這三層,是baron特意留給你的。”衛斯脫了鞋,提起皮箱,朝屋內走去,“他在睡,我們聲音儘量輕一些。”

    “現在不是剛十一點,他怎麼在睡覺”姚夏換好拖鞋,跟上去。

    衛斯搬行李的動作一頓,“他不太舒服。”

    心頭瞬間被揪緊。她記得他幾乎不會生病,但輕易不生病的人,一旦病了,就會比常人嚴重很多。

    不過,到底到什麼程度,待會見了便知。

    跟着衛斯來到二樓南側的臥室,推開門,姚夏便愣住了。屋內沒有任何裝飾品,桌子上面也是空蕩蕩,一看就知是從沒人住過的。

    而她原以爲衛斯會直接帶自己去薄司寒的房間。

    “你先收拾着,我去看看baron。”衛斯把行李箱放在牀頭櫃前。

    “我和你一起。”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話,連她自己也愣住了。

    見衛斯投來探究的目光,姚夏伸了個懶腰,勾了勾嘴角,“剛好你帶我到處逛逛,瞭解下環境。”

    “好。”衛斯點了點頭,朝門口走去。

    她的臥室緊挨着書房,剛走到書房門口,衛斯便走了進去,留她在外等候。她便靠着扶手,隨意打量着這間屋子。

    整體而言,是她喜歡的簡歐風格,以香檳色爲主色,即便空間大,也會很溫馨,有家的感覺。

    衛斯從書房中走出來,便把手中的醫藥箱塞給她,“baron的臥室就在前面,我有點事,不得不走,baron就拜託你了。”

    “我”姚夏指了指自己,滿臉的不可思議。

    “恩,拜託了。”衛斯說罷嘴角一勾,便快速跑下樓梯。

    姚夏看着手中的醫藥箱,輕嘆了口氣,朝衛斯指的方向走去。明明很想看知道他到底如何,然而走到門口,她卻又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

    正糾結間,手輕撫上門,門居然順着那力道緩緩開了一條縫,既已如此,她索性直接推開了門。

    彼時,薄司寒的頭髮柔軟地貼在額頭,臉色蒼白,他就安靜地躺在牀上,被子只蓋到胸口,像是沉睡着,門被推開,他也一動未動。此時的他,褪去平日裏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更容易親近。

    姚夏輕聲走近,緩緩伸過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怎麼會這麼燙

    她忙從醫藥箱中拿出體溫計,輕輕掀開他的睡衣衣領,卻突然被握住手腕。

    回眸間,便迎上他警惕的目光,“你在幹什麼”

    “你發燒了,當然是給你量體溫”

    薄司寒從她手中奪過體溫計,“我自己來。”

    “好心當成驢肝肺,你自己來吧。”姚夏就掐着腰站在窗邊,卻在他把體溫計放進腋下時,無意間看到了他肩膀上的傷。

    “你肩膀怎麼了”姚夏指着他肩膀。

    薄司寒淡然闔上雙眸,“不關你的事。”

    姚夏直接俯身過去,掀開他的衣領。

    “姚夏”

    肩膀上兩排牙印形狀的血痂,觸目驚心。血痂的周圍腫得很高,傷口看上去很深。

    薄司寒推開她,拽緊衣領,盯着她的眸,眸光冰冷,“鬧夠了嗎”

    “沒有”

    姚夏從醫藥箱中翻出退燒藥,雙手顫抖地按出藥片,拿過水杯,遞到他面前,“把這個吃了,退了燒,就跟我去醫院。”

    他瞥了眼她手中的藥,再看向她時,眸光幽邃至極。

    “你不是想捆我一輩子嗎”姚夏拉過他的手,把藥放在他手心,“拿出你的誠意給我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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