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臉,再次闖入視線,腦海飛速運轉過後,到了嘴邊的只有四個字。
“怎麼是你”
姚夏緩緩收回花瓶,雙眼微眯。
阿曼擡手拂去衛衣帽子,雙脣微抿,“我說我是來幫你的,你信嗎”
“幫我什麼”姚夏眉峯微挑,握着花瓶的手雖然垂下,卻始終緊握。
“季珩說你來密西西比找嘉燁,我知道他在哪,可以帶你過去。”
有那麼一瞬間,姚夏彷彿從她眼中看到了久違的真誠,就像數月前,兩人躺在同一個被窩裏,互相調侃時眼眸中藏不住的真。
“好啊,你等我換換衣服,把酒店的睡袍穿出去,就算是市民不舉報我影響市容,酒店也不會讓吧。”姚夏勾了勾嘴角,放下玻璃花瓶,淡然從她身側走過。
眼前的屏幕中,紅色數字不停變換,終於在她們所在的樓層停下。電梯門一開,姚夏只擡眸看了眼sophia,便側眸看向阿曼,似乎和sophia只是陌生人。
“你開了車”
彼時阿曼的目光落在sophia的臉上,眉心微蹙,聽到姚夏的話,微怔,“恩。”
手機鈴聲正在此時響起,sophia舉起手機,“uhhuh,sowhereareyou所以你在哪”
身後電梯門緩緩合嚴,sophia轉回身跑到電梯間,迅速按了下鍵。
“baron,我想她有麻煩了。”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另一邊的屏幕上數字也顯示了“1”。
姚夏跟着阿曼上了一輛黑色轎車,車漸漸駛離中心地帶,出了城市邊沿,路變得很長,兩側的枯草也似乎永無邊境。
也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從曾經無話不談,變爲而今的一路無言。車最終在一處牧場停住。
陽光下,紅色頂棚帶來溫暖,白色的牆壁顯得很乾淨。除了牛馬偶爾的嚎叫聲,院子安靜得很,似乎除了她們,再無其他人。
阿曼走在前面,姚夏緊跟在她身後,木屋的門沒有鎖,兩人一路來到二樓背陰的房間。
簡單的海盜木製牀,牀單平整雪白。與牀頭相對的牆,牆面上掛滿了徐嘉燁的照片。和養父母的合影,和馬的合影,打棒球的,踢足球的每一張照片中的他都笑得陽光燦爛,卻看得姚夏莫名心酸。
“不是說帶我來看嘉燁,他人呢”她默然拿過牆上掛着的棒球棒,握在手心,垂眸看着它,眼底不覺間有些溫熱。
阿曼嘴角微揚,“他和他的養父母出去了,一會就回來。”
“好。”
姚夏點了點頭,旋即手中的棒球棒已經指向阿曼,眉宇間盡是寒氣,“他到底在哪”
“我不是說了”
“家人出門會不鎖門雖然你擺了清新劑,但還是蓋不過屋內的塵土味。牀板漆味太重,應該是剛出庫不久。這屋子平時應該是用來儲存雜物的吧”姚夏雙眼微眯,指着牆角的一處正方形痕跡,“牆上的照片衣服都沒換一套。他和養父母所謂的合影,ps痕跡還能再明顯一點嗎我不說你真他媽當我傻嗎”
阿曼瞥了眼指在鼻尖的棒球棒,眉心微蹙,“我這麼做,是怕你傷心。這家人待嘉燁並不好,他平時都和牛馬住在一起,動輒就要打罵一頓。既然你看出了ps痕跡,那我也想問你,你看出我p掉了他臉上的傷嗎”
她說的沒錯,有明顯的磨皮痕跡,有些照片,嘴角和眼角的輪廓甚至都不甚清晰。
“帶我去見他,立刻,馬上”
阿曼點了點頭,“好,那你跟我來。”
狹窄的樓梯,容不下兩個大人。越往頂端,光線反而越暗。阿曼掏出鑰匙,打開一扇門,就見徐嘉燁坐在牀邊盯着頂端一處狹窄的牀看得出神。
“嘉燁”
話一出口便有些哽咽,看見他的正臉,她的胸口更是堵得難受。
記憶中,他還是那個聰明的乾淨男孩,而今卻又回到了最初見到他時的髒亂,額頭和嘴角不止一片青紫,看向她的目光呆滯沒有一絲靈氣。
姚夏跑過去,在他面前蹲下,雙手顫抖地伸過去,十指卻在要觸及臉頰時停住。
“疼不疼”她的雙眼瞪得很大,眼底的通紅也無法掩飾。
徐嘉燁搖了搖頭,嘴角微勾,眼淚卻滿溢而出,“不疼。”
用衣袖輕拭去他臉上的淚水,隨後她拉過徐嘉燁的手,朝門口走去,卻被阿曼攔住。
“你不能走”
“有些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季珩早就從br離職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我來密西西比,更別提找嘉燁的事。”姚夏擡眸迎上阿曼的目光,嘴角一勾,輕笑出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騙我過來,但你覺得你攔得住我嗎”
未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姚夏迅速扯過她的手腕,單手按住肩膀,下一刻,她的側臉便硬生生抵上牆壁,手臂被背在身後。
“曾經姐妹一場,我不想爲難你。”
“yaser,我也不想爲難你。拳腳功夫我可能不如你,但你別忘了,在美國不只有拳腳。”
腹部抵上一處堅硬,姚夏垂眸,便看見冰冷的槍管對着自己。
槍口不長眼的道理誰都懂,再不情願,她也只得放開阿曼。
阿曼轉過身,槍口便對準了姚夏的額頭。雙脣微張還未說出話,肩膀一疼,身子便狠狠僵住,手中握着的槍應聲落地,緩緩舉起雙手。
“別動”sophia瞥了眼躲在姚夏身後的男孩,目光最後落在姚夏臉上,眉心緊蹙,“沒事吧”
姚夏搖了搖頭,側眸迎上阿曼的目光,“或許現在你可以說說爲什麼。”
“我只能說我從來就沒得選擇。”阿曼雙手交握在腦後,仰頭看着天花板,目光如同一潭死水,“動手吧。”
姚夏走近,推開sophia落在阿曼身後的槍。
“或許,我可以給你選擇。”
搶救室的紅燈終於熄滅,懸着的心卻再次提到嗓子眼。
門被推開,醫生的目光在走廊中的四個人身上掠過一遍,“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哪位是病人家屬跟我來辦下住院手續”
“我是。”異口同聲。
兩個女人皆是一怔,微微側眸看向身邊的人,本還揚起的嘴角緩緩滑落。
於卓芹第一次見到季婉玲,季婉玲也是站在她的左手邊。姚志行酒醉胃出血嚴重,是季婉玲送他來的醫院,她們也是今天這般異口同聲,至此她才知季婉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