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齊磊這般上道,齊王低垂的眸中劃過幾分得意,他倒要看看雲牧卿還能如何
雲牧卿怒氣飆升,可齊磊一口咬定所有事情都是他暗中謀劃,而齊王則被摘了個乾乾淨淨。
只不過他想完全脫身,也沒有這麼容易。
“齊磊,朕既然說過會給你做主就決不食言,不該攬下的罪責你也別上趕着認罪。”
雲牧卿眯了眯眸子,頗有幾分怒其不爭的意味。
隨後步封被帶了上來,步封則指明中秋宴縱火一案乃齊王主使,其手下薛立薛媚兒父女爲幫兇。
瞧見步封還活着,齊王眸中有戾氣一閃而過。若不是他低估了雲牧卿的實力,現在又哪裏輪得到一個已死之人在這裏蹦達
卻不料,對於步封的指控,齊磊依舊攬到了自己身上。
“皇上,縱火一案的確與齊王無關,爲了拉齊王下水,所以我才讓薛立和薛媚兒兩人假意接近齊王,罪臣句句屬實,還望皇上明察。”
雲牧卿越來越暴躁,抓起手邊的奏摺便朝齊磊的頭上狠狠砸了過去。
“好啊,那你再看看這個,你有本事就把所有的罪都攬下來反正都是大逆不道誅九族的罪名,你既然想要拉着全家人一起死,那朕就成全你”
奏摺砸中了齊磊的鼻樑,磕破了皮,但他卻好似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動也不動的跪在原地,只有在聽到後面幾句話的時候,原本黯淡的眸子裏這才重新有了生氣。
不,不可以
他爲了保護自己的女兒,這才力保齊王把所有的罪名都攬了下來,可若是皇上要株連的話,那他這麼做還有什麼意義
齊磊猛地擡頭望向了雲牧卿,但幾乎是在同時,他就又想到了薛婉兒。
左右都是死,如果他當真此時出賣了齊王,沒有火靈芝,齊雨熙也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但如果他保住了齊王,那麼至少齊雨熙還有一線生機。
齊磊在賭,賭薛婉兒絕不會坐視不管,任由齊雨熙出事。
前後不過短短几息的功夫,齊磊便已再一次做出了選擇,只見他顫抖着伸手撿起地上的奏摺,打開看後發現上面寫着的正是八年前有關安縣的舊案,以及這些年來私吞軍餉的證據。
齊磊笑了笑,又把奏摺給丟到了一旁,無悲無喜道:“皇上,這跟齊王就更沒有關係了,八年前安縣的知府正是微臣,府內師爺發現我將官銀納爲己用隨後將我告發,隨後我爲了自保將師爺下獄判處死刑。至於這些年來貪污的銀子,都被我用來祕密訓練死士剷除異己上面。”
“好啊,當真是好的很你倒當真是條衷心的狗既然你這麼急着送死,那朕就判你”
雲牧卿的話還沒說完,齊磊就搶先開口替家人求情。
“皇上,罪臣自知罪孽深重罪無可赦,但臣下唯有一女齊雨熙,她年紀尚小什麼都不知情,禍不及家人,還望皇上念在稚子無辜,饒了小女一命吧。”
雲牧卿態度冰冷,絲毫不爲所動。
“你的孩子無辜,其他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的孩子又何其無辜你要朕如何網開一面饒她性命”
“皇上,一切都是罪臣的錯,罪臣願以死謝罪,但求皇上法外開恩饒恕小女吧。”
齊磊通紅着眼睛哀求着,隨後猛地站了起來,朝十幾步外的柱子衝了過去,一頭撞了上去,血濺當場。
他這一死,反倒是死無對證,白白讓齊王逃脫了罪責。
“皇上,你剛纔也都聽到了,所有的事情都是齊磊一人所爲,臣的確冤枉啊。”
雲牧卿冷着臉,周身的溫度都快要結冰了,心中窩着火卻無處發泄。
即便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齊王,可偏偏齊磊心存顧忌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以至於雲牧卿根本奈何不了齊王。
“皇叔,是朕失察冤枉皇叔了。”
雲牧卿手背上青筋暴起,把心中所有的衝動全部按壓了下來。
“不過齊磊適才曾說,薛立薛媚兒父女是他安排在皇叔身邊的細作,既如此還是早些處決了纔是,省的他們再對皇叔意圖不軌,害了皇叔。”
雖然他動不了齊王,但除掉齊磊和薛立父女,也算是除掉了齊王的左膀右臂,再加上他在安縣的私兵皆已連根拔起,不論是在朝中還是在西陲邊地,齊王的勢力均大有折損,這對雲牧卿而言也還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至於爲何不強行殺了齊王,一則身份使然,若是讓天下百姓得知他殺了自己的叔叔,怕只會是失了民心。二則是朝中仍有大半官員是齊王心腹,若他除掉齊王,衆人難免會覺得脣亡齒寒,若是連起手來反抗,以雲牧卿現如今的權勢怕是不敵。
要想將齊王團伙一網打盡,只能徐徐而圖之。
此事最終以齊磊自盡齊王無罪而落幕。
目前來說,也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待雲牧卿回到自己的寢殿,那裏卻有一道小小的人影兒在等候着。
辛牢快速跑過去,仰着小腦袋望着雲牧卿,見他目光中帶着些許自責,辛牢便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結果。
“你是皇上,你也沒有辦法殺了齊王嗎”
辛牢是在被偷偷被穆小芸帶進宮之後才知道雲牧卿的真正身份。
“是,我是皇上,但這天下事也不全都是皇上一個人說了算的。”
他也有他的無可奈何。
“小辛,你可怨我不能替你父母報仇”
辛牢正是八年前告發齊磊的師爺,他在大牢出生,是牢頭見他可憐才趁夜把他偷偷抱了出來撫養。
牢頭一年前去世,辛牢爲了給父母報仇,這才一路乞討爲奴來到京城。
雲牧卿最後砸向齊磊的那份摺子,正是牢頭這些年蒐集到的證據。
但可惜,還是沒能將齊王繩之以法。
辛牢搖了搖小腦袋,眸子清明。
“我不怨,因爲我相信皇上你總有一天會給所有受到傷害的人一個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