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鬱時年胸口上下起伏着。
就算是鬱時年不說這句話,林管家也要把寧溪給帶出去的。
現在的少爺看起來太過可怕,一雙眼睛血紅的,就彷彿回到了三年前,他抱着寧菲菲已經面目全非的屍身,一路走來。
門被關上,鬱時年死死地攥着被單,擡手將牀頭所有的東西都摔在了地上,一陣乒乒乓乓碎裂的聲音。
他就如同是一頭困獸一樣。
她怎麼敢說那樣的話
是她害死了寧菲菲,她竟然還問他爲什麼會娶曲婉雪
該死都該死
良久,鬱時年才睜開了眼睛。
一雙眼睛裏,血色褪去,就只剩下了一片蒼茫的虛無。
她已經死了。
剛纔問出那話的,只是一個女傭而已。
鬱時年按了按眉心,按下了牀頭鈴,叫護士進來打掃,“我病房裏的傭人呢”
護士回答:“我看見好像是在隔壁的換藥室上藥。”
當寧溪頂着滿臉的血進來,把醫生嚇得夠嗆。
幸好只是因爲水纔看起來嚴重一些,實際上就是額角的一處傷口。
寧溪擡手摸了摸貼上的紗布,用劉海把紗布給遮擋住了。
耳廓上的傷還沒有好,額頭上就又添了新傷,鬱時年果然是她的煞星。
林管家在一旁絮絮叨叨:“哎呀,這幾天不是相安無事的麼你又做了什麼事情惹了少爺不高興了你也知道少爺脾氣不好,就少說話,忌諱着點他別說他不想聽的話。”
她就是故意的。
寧溪心裏想。
她知道,自己剛纔問出來那些話,鬱時年肯定會發怒,而且是暴怒。
就憑她這張臉,頂着這一張“殺人犯”的臉,去無辜的問寧菲菲在哪裏,是怎麼死的,這對鬱時年絕對是恨的想要把她給弄死。
可她必須要說。
只有這樣,鬱時年纔會對她,從厭惡,而轉變成有一丁點的愧疚。
畢竟,此時這個女傭“李娟”,也不過是一個無辜的人。
寧溪看向林管家,“林伯,我沒說什麼,少爺問話,我就答,我就說了少爺心底裏那深愛的女人到底在哪裏,是”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管家一下把嘴給捂住了。
林管家嚇得不輕,“不能說啊”
他左右看了一眼,扯着寧溪來到外面的走廊上,“你以後這種話千萬不能說,這不光在鬱家是禁忌,就算是在這個圈子裏,也沒人敢提,你這膽子真是”
寧溪眨了眨眼睛,彷彿還有點不明白,“爲什麼不能提”
“因爲,”林管家壓低了聲音,看沒人,才說,“因爲在三年前,少爺深愛的女人死了,死於謀殺。”
寧溪好似是被嚇到了似的,一下捂住了嘴,“謀殺那殺人犯呢”
“送進監獄裏去了,那女人死不足惜”林管家似乎也對此不願多說什麼,“別問了,總之你記着,這件事情不許說不能說,懂麼”
等到林管家走後,寧溪的目光才慢慢的凝了起來。
謀殺。
殺人犯。
死不足惜。
呵呵。
就連一個不知內情的陌生人都恨她咬牙切齒,說她死不足惜。
可她真的是死不足惜麼
寧溪胸腔內有一股氣,她轉身衝上了電梯,按了頂層鍵。
住院大樓的天台,與三年前沒有什麼區別。
天空灰壓壓的沉着,天空中遍佈席捲的烏雲,遠方有些蒼茫的和灰色的天際連城了一片。
無數次的午夜夢迴,寧溪夢見的就是那一晚。
寧菲菲約她去天台。
她去了,她剛一走上天台,就看見站在天台的欄杆旁邊,有一個身穿白色紗裙的女人,身上的白紗都彷彿被風給吹動,身影纖細的就彷彿要飄走了。
寧溪嚇了一跳,她急忙跑過去,“姐,你別想不開”
可她還沒有觸碰到她,甚至都還來不及觸碰到她的衣角,她就跳了下去。
寧溪只抓到了一把空氣。
她嚇得趴在欄杆上,驚愕的看着那女人跳了下去。
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直到聽到樓下的尖叫聲,她看見掉下去的那女人身上白色的衣裙,染上了一層血紅。
寧溪這纔回過神來,急忙轉身要跑下樓,回過頭,就看見了正在不遠處站着的鬱時年。
她急忙說:“時年哥,我姐”
鬱時年就好似是殺神一樣,雙目血紅。
“是你推了她。”
寧溪慌忙搖頭,“不,我沒有,我沒有推她”
“那你這個時候上來天台做什麼”鬱時年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逼近,把她逼退到天台的欄杆旁邊,一雙眼睛裹挾着盛怒,“你這個時候來這裏做什麼”
“是她約我來的她給我打電話了你看”
寧溪慌忙的拿出手機來,赫然第一條就是寧菲菲的通話記錄。
鬱時年從她的手掌心裏將手機給抽了出來,掃了一眼,擡手狠狠地丟在了天台的牆邊,嘭的一聲,手機被摔的四分五裂。
鬱時年卡住了她的脖子。
寧溪被壓在欄杆上,身體騰空,她的呼吸滯澀,雙手抓着鬱時年青筋繃起的手腕,“不不是我我沒、沒有”
她從來都沒有距離死亡那樣接近過。
鬱時年怒目充血的眼光上,就是浩渺的天空。
就當她以爲鬱時年真的會掐死她的時候,他鬆開了手,她脫力的好似是一條瀕死的魚,癱軟的趴在欄杆上。
就如同現在這樣。
她一個人,趴在欄杆上,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永遠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就算死了,也沒人會看一眼。
寧溪雙手握着欄杆,她擡起了左腳,踩在下面的空擋上,右腿擡起,跨坐在了欄杆上。更多小說搜九姐姐 jiuj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