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暗中看向明亮的地方,他能看清寧溪的神色,而寧溪看不見他的。
寧溪眼皮猛地顫了顫,“陸醫生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懂。”
陸輕澤開了燈。
燈光瞬間就從頭頂傾斜了下來。
“過來喫飯吧。”
既然來了,寧溪也知道今天回去,底下小廚房的人也必定會看着曲婉雪的臉色不給她留喫的東西。
那還不如在這裏就吃了飯。
不管在順境逆境,陸輕澤從來都不苛責自己的胃。
就算是一個人,他也準備了三個菜。
寧溪吃了一小碗米飯,吃了點菜,便放下了筷子。
陸輕澤有點訝異,“你喫好了”
“嗯。”
“怎麼現在喫得這麼少了”
陸輕澤這話一問出來,就想起來寧溪被關禁閉室餓的那三天。
他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傷到了脾胃”他放下碗筷,“手伸給我。”
寧溪還沒來得及說話,陸輕澤就已經抓過寧溪的手,手指指腹按在寧溪的手腕上。
“你這是”
陸輕澤打斷她:“別說話。”
寧溪:“”
陸輕澤在把脈,把了左手換右手,眉頭顯而易見的蹙了一下。
這種表情,讓寧溪會感覺到自己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陸輕澤問:“你這幾天是不是胃裏總是泛酸水”
“是。”
“我給你開張方子吧,你需要喝中藥好好地調理一下。”
寧溪奇道:“你還會中醫”
陸輕澤點頭。
“那能不能換成西藥膠囊或者是藥片”
“不能。”
寧溪就有點萎了。
她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手指剛一觸碰上來,就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記下來了。
每一次的疼痛,她都會記得清清楚楚,等到時候,一樣一樣的還回去。
她低下頭來,將眼底裏的神色給徹底掩蓋了下來。
趁着陸輕澤去配藥煎藥,寧溪在廚房洗了洗碗。
寧溪就如同是和往常一樣,吃了飯就去洗碗,陸輕澤已經用煎藥壺煎好了中藥,給她端來一碗。
寧溪看着這樣黑乎乎的一碗中藥,皺了皺眉。
“太燙了,我待會兒再喝。”
陸輕澤低頭打量着她,“你怕苦”
寧溪被戳中了心事,耳廓一紅。
她從小體質不好,父母不管她,祁然哥哥就請來了最好的中醫幫她調理,就包括鍼灸和喝中藥。
自從那個時候,她就又怕疼又怕苦。
然而,在監獄裏的三年,已經徹底磨平了她的棱角,讓她便的不怕疼痛。
或者換句話來說,是習慣了疼痛。
可是這苦澀的滋味
寧溪看着這一晚黑乎乎的藥,沒有回答陸輕澤的話,端起碗一口氣把藥給喝了下去。
苦澀順着味蕾一路下滑,苦的寧溪整個人都抖了一下,重重的把碗放在了桌面上,吐了吐舌頭,想要散去舌尖的苦味。
嘴脣剛一張,就有一個東西被塞到了她的口中。
寧溪這才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給我吃了什麼”
陸輕澤側了側頭,“你感覺不到”
脣舌之間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直從口腔綿延到舌根,繼而向下,驅散了那一股中藥的苦味。
“謝謝。”寧溪問,“我要喝多酒的中藥”
“什麼時候那一盒子糖見了底,什麼時候停。”
“”
寧溪忽然笑了一下,“陸公子,你是不是在公報私仇啊”
“嗯”
“藥這麼苦,你裏面加了不少的黃連吧”
陸輕澤挑了挑眉,轉過身來,“如果是呢,你還要喝麼”
寧溪楞了一下。
這麼苦,還要喝麼
這句話,祁然哥哥也曾經問過她。
片刻,寧溪笑了起來,“當然要。”
陸輕澤不解,“爲什麼”
“因爲吃了苦就能喫甜啊。”
寧溪彷彿是回到了兒時那不諳世事的模樣,那時她也是這樣的回答。
陸輕澤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瓶彩虹糖上。
吃了苦,纔能有甜。
所以,她要忍。
而他也要。
寧溪這腫的好像豬頭一樣的臉,肯定是不能去前面侍候了。
剛一進門,她就把崔小桃給嚇了一跳。
“媽呀”
崔小桃急忙向後退了一步,“李娟你這模樣是嚇人啊”
她忽然一想,就想到了,“你這是少奶奶打的”
還是在那個風騷的王麗霞在的時候,崔小桃見過她被打耳光打滿嘴都是血的模樣,現在也就見怪不怪了。
房門從外面推開,一個拎着大行李包的女傭走了進來。
崔小桃眨了眨眼睛,“趙一雯,你回來了”
這就是在白天和寧溪一同去孤兒院的女傭,張嫂在後面幫她拉着一個箱子,“對,一雯今天就回來了,你還住上鋪吧。”
趙一雯嗯了一聲,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站在旁邊的寧溪和崔小桃。
門忽然從外面敲響了,門口是一個廚房的幫傭。
“哪個是李娟”
寧溪向前走了一步。
“少爺叫你去餐廳伺候。”
寧溪猛地一僵。
她對對方說:“嬸嬸,你看我這臉,我肯定是不能往前面伺候的,你”
“跟我有什麼關係少爺讓你去,你不去自己給少爺說去。”
張嫂看向寧溪,也有點忐忑不安。
寧溪還是站了起來。
“好,我去。”
等寧溪走了,崔小桃有點幸災樂禍,“李娟要完咯。”
趙一雯看向她。
張嫂呵斥了一聲,“亂說什麼。”
“我又沒有亂說,”崔小桃說,“她那個臉是因爲少爺的事少奶奶打的,現在寧溪這麼過去,少爺肯定是要問的,不管她怎麼說,都會牽扯到少奶奶,少爺如果站在少奶奶那邊,肯定要罵李娟的,如果少爺站在李娟這一邊的話,少奶奶對她只會更加妒恨,到時候就有好戲看咯。”
張嫂一下就明白了。
她心裏直嘆氣,這個姑娘,怎麼就這麼多災多難呢。
崔小桃想的,和寧溪此刻想的一樣。
她從走廊上經過,看着那餐廳越來越近,她深深的閉了閉眼睛,忽然,她靈機一動,有了辦法。更多小說搜九姐姐 jiuj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