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斫宋 >第四十六章 頭孢就酒?汝敢飲乎?
    李寇正望着一段火苗發愣。

    他剛解手。

    一點衛生紙也被他點燃燒了。若不然,只怕被別人當他用了人家的好紙。

    “衛生紙只有那麼一點,照這個用法,一兩年怕就要用光,到時用什麼那什麼?”李寇心中憂慮至極。

    他小時候家裏窮,當然沒可能用衛生紙。

    所以他永不再想用土坷垃擦屁股了。

    可這衛生紙是怎麼個造法,他對此一無所知啊。

    折彥質黃昏時到訪,進門就見李寇手捧一卷《宋刑統》有些發呆。

    這廝又想起甚麼事務了?

    折彥質待要說話,姚平康一雙熊掌大的手,在門上叮咣拍,叫道:“李大,我們來找你了。”

    這廝皮厚,還很傲嬌!

    朱文一家正縫補漿洗衣物,聽到聲音,老婦人指朱文讓他出去看看。

    朱文道:“大郎心思縝密,他要交往哪個,未必打心裏交往,這官宦人家的子弟,他怕是防着一手的,我們去了反倒不自在。”

    老婦人嘆道:“多賴咱們一家平日裏積德行善,能遇到這麼一個好人家的。兒,你可要記着,往後幫着做事,能做到的須全力以赴,若是做不到,你要早些告知,不可貪婪,不可表功,不可延誤大事,縱有不對的,人前也須維護主家顏面,人後你再細細說出,不可爲佞,不可藏而不說,那不是咱們的福分,既要知恩圖報,便該全心意爲人家好。”

    她又說:“我看這位大郎年紀小,心思強硬得很,也是個講理的,咱們須記着人家的情分,做好咱們的本分,不能張口便說‘水來水裏去,火來火裏去’那樣的話,做事,不可浪言。”

    朱文笑道:“娘教兒子從小便是這樣。”

    老婦人又說:“也莫可忘了你丈人的教導,那是個一生與人行善的讀書人,咱們家自到秦州,無一天不受人家的恩德,往後安定了,你看我們的日子好過些,也要去秦州請他過來,那是兩個好讀書的人,性子好,做人好,膝下只有你兩個,該本分伺候纔是,否則往後我到了那邊也是不饒你們的。”

    兩口子連忙一起拜聽,朱文渾家勸道:“咱們遇着了好主家,往後日子定比以前更好,娘怎能說這樣的話?往後可不能提了。”

    老婦人笑道:“好,好,不提,不提,我有孝子佳媳,還想多活到百歲開外哩。”

    他一家心裏安定,另一家卻有些着急。

    梁登不料堂堂經略使家的公子,渭州廂兵的都虞候竟親自來找李寇,他在窗臺看到,心裏頓時一愣,而後喜上眉梢,當即叫幫閒來,要教取些飛鈔,他想早一時送去,只是幫閒有些爲難,道:“那李大入手十數萬大錢,尋常千萬文怕不放在眼裏。若是送多了,咱們也負擔不起,何必這麼着急?”

    梁登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不趕緊卻讓別人捷足先登了如何是好?”

    原來他打的主意是巴結上折彥質。

    幫閒道:“此時不可操之過急,那等官宦人家子弟有哪個不生了七竅玲瓏心?莫要叫他厭惡纔是第一要緊的,主家且看他們有甚麼交往,再定奪怎樣結交不遲,不定那兩個只是盤問些小事呢?”

    梁登道:“若是盤問乃至於小事何必那兩個親往。”

    他暫且熄了趕緊過去的心情。

    他是知道身份上的差距的。

    何況那兩個一個是三班橫行,一個是正經八百朝請郎。

    李寇並無熱切結交的心思,他起身將兩人應進屋裏,便有掌櫃的親取熱湯殷勤伺候。

    姚平康惡聲惡氣地道:“教你家張大戶知道怕不又要罵你奢遮?”

    李寇道:“姚兄不要爲難掌櫃的,他品行不賴。”

    姚平康哂然笑罵着說:“說你心狠手辣,也是個婆婆媽媽的人。”

    李寇一笑道:“人情往來是該有笑臉的。”

    掌櫃的感激他說話,放下熱湯連忙告退。

    李寇看兩人着急,便要兩人找個時候帶折可適來見他。

    “望聞問切我並不精通,大略只能判斷出來,爲謹慎起見,我須看過經略使面色,切脈搏,看過病例,最好有以前的藥方,那纔是最好的。”李寇道。

    這話一說姚平康立即起身關上門,折彥質長嘆一聲低聲道:“大郎心思縝密,不錯,藥方出了問題。”

    果然。

    “你道此番咱們西軍將校爲何憤怒?”姚平康道,“官家一概佯作不知,卻把個‘開錯藥’的罪過推到御醫局身上,不是咱們不忠君報國……”

    “不必說。”李寇沉吟片刻,起身道,“莫若我便過去一趟。”

    “要教什麼走馬承受得知,大郎身上怕少不了有齷齪。”折彥質急忙自懷裏取出一把藥方,另有本家大夫的診斷,眼巴巴看着李寇遞過來。

    李寇只看一眼最上頭的藥方,便知朝廷要坑死折可適的決心。

    上頭無一味用錯的藥,處處都是用錯的藥。

    折可適肝膽出了問題,御醫局出的藥方裏,有幾種藥共用必催生肝膽內結石。

    這是怕折可適死的不夠快。

    “救了折可適,則是得罪了朝廷。”李寇心下計較,“折可適派這兩人來,便是明明白白告知我目前的局勢,救與不救,只在我。”

    他扔下藥方,心中盤算,情況與他猜測並無不同。

    “經略使今天有什麼症狀,持續多久,都告訴我。”李寇問。

    折彥質對此很熟悉,忙一一說過。

    李寇盤算之後,加上今日堂上就近觀察,他可斷定折可適肝並無問題,但膽管已經堵塞,另有肺病,只不過不知是不是肺結核。

    要是那樣他可就束手無策了。

    “經略使恐怕很少早起喫早餐吧?”李寇叮囑,“即日起,便是有公事在身,也要日出則起,飲熱水,喫些多纖維……算了,這個你們也不懂。只記着多喫粗糧最好,另外飯後要走半個時辰,慢走出汗即可。”

    那兩個鄭重其事急忙記錄,李寇趁機往牀頭去取紙,先用一個紙包包了阿司匹林,共取九頓的量,包在一個紙包裏,這是消炎的。

    而後又取布洛芬,這是退燒的。

    這兩者都是消炎藥也可退燒,布洛芬比阿司匹林多了一個殺菌效果。

    但這兩者都不是抗生素。

    李寇再取九頓頭孢拉定片,這纔是抗生素。

    再剩下便是取消炎利膽片與穿王消炎片各九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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