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宋傭兵 >十七 第一場演出
    洪州,乃夏國一座邊城,人口兩萬餘,多爲軍戶。此城距離興慶府有八百里之遙,距離大宋延安府卻只有一百餘里。數十年來,洪州城一直作爲夏軍進攻大宋的橋頭堡存在,不過自前年末小梁太后身死後,洪州已是近兩年來未逢戰事了。

    天色尚早,看守洪州南城門的小校方纔開啓城門,卻見城南官道上漫起一股煙霧,竟是有四輛雙轅馬車疾馳而來。這些車輛眼看就要衝到洪州城門口,卻一點減速的意思也沒有。

    小校剛想招呼守衛放下城門攔這幾輛馬車,冷不丁的卻瞧見了當一輛馬車上方飄揚的旗幟,那旗幟上用夏國字寫了六個大字:“大白高國嵬名”

    原來“夏國”這稱呼乃是漢語的叫法,在夏國國內,党項羌人則用“大白高國”自稱,旗幟上“大白高國嵬名”這幾個字樣,卻是夏國內代表皇帝的標誌。

    嵬名一族再敗落,其皇族的身份也不是一個城門小校敢於招惹的。那城門小校率着幾個守衛,呆呆的看着四輛馬車呼嘯着奔入了洪州城內。

    四輛馬車碾起的塵土尚未落定,只聽得城南官道上又傳來了轟轟馬蹄聲。城門小校慌忙攀到城頭上定睛一瞧,就看見了浩浩蕩蕩一支精光閃耀騎兵部隊,騎兵的人數,少說也有千人,隊首一展大旗上只寫了一個漢字――種

    “種種師道种師道來了”冷汗頓時佈滿了小校的額頭,他嚎叫着指揮守衛放下了城門,從腰間摸出一支號角,用上喫奶的力氣玩命吹了起來。

    嗚咽的號角聲頓時傳遍了洪州城每一個角落,洪州城守將蒲查阿寶慌忙點齊手下兩千守軍,朗朗蹌蹌攀上南城門駐足觀看。

    宋人缺馬,不善騎乘,因而宋人軍隊向來缺少馬軍。但是在鎮守大宋西陲的延安經略府,卻是有一支千人的鐵甲馬軍。也許是因爲馬匹在大宋格外珍貴,宋人捨不得讓這些來之不易的戰馬喫苦頭,因而每匹馬竟是有兩個廂兵負責餵養照料,自然,延安經略府這千匹軍馬匹匹養的雄壯無比。而駕馭千匹軍馬的大宋騎士,也個個是精挑細選、英勇善戰的精兵。綜其所述,延安經略府這千馬軍,在宋、遼、夏這幾國都是赫赫有名的精銳。

    如今,這千精銳馬軍居然就齊齊駐足在了洪州城南門下,隊首一個身披獅獸亮金甲的細目長鬚大將,可不就是那個名震西陲的延安經略相公种師道

    蒲查阿寶看了看城下千大宋精銳,又看了看自己手下這兩千老弱守軍,禁不的遍體生寒。他鼓了鼓勇氣,對城下放聲大喊道:“城下可是宋國種相公我夏宋兩國太平已久,種公如何好犯邊生事”

    “嘴”城下種師道爆喝一聲:“將朱貴交出來,我便放過你這洪州城”

    “朱朱貴是何許人也”蒲查阿寶額上已流冷汗,那城門小校慌忙上前,伏在蒲查阿寶耳畔密語幾句,蒲查阿寶恍然大悟,道:“種公索要之人,可是在方纔那四輛馬車之”

    种師道冷哼一聲,卻是招呼手下親兵燃起了一炷香。种師道喝道:“知道便好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把朱貴給我押出來否則,我便自己去取”

    “種公且消消火氣”蒲查阿寶連忙說道:“我這便回城,將那四輛馬車驅逐出洪州種公且以國體爲重,切莫擅動刀兵”

    話罷,蒲查阿寶匆匆奔下城頭。那城門小校獻言道:“將軍,四輛馬車乃是皇帝座駕,咱怎好將他驅逐再者說來,种師道乃宋將,咱又如何能聽從他的吩咐”

    蒲查阿寶氣急敗壞道:“小皇帝在梁園裏好端端的待着,怎會跑到咱這荒涼的洪州城來那車駕分明是假的,你這糊塗蟲卻將他放入城眼下種師道兵強馬壯,要屠滅咱們洪州城易如反掌,我不聽他的,還要命不要”

    小校嚇得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聲張。

    話說那四輛馬車,如今已是在洪州鬧市口停下。蒲查阿寶問明方向,率着百十名長槍兵奔跑過去,轉眼間便將四輛馬車團團圍。他剛想勒令四輛馬車人下車,卻見當一輛馬車掀開門簾,露出了一張清秀面孔。

    這張面孔,如此眼熟細細想來,竟與懸掛在洪州城衙門大堂內的那張天子畫像幾乎一模一樣蒲查阿寶見狀,兩腿一軟,顫顫跪倒,口已是喊出了兩個字:“陛下”

    李乾順兩根手指敲打車窗,淡淡道:“洪城太守阿寶”

    蒲查阿寶叩首道:“正是下臣。”

    李乾順道:“宋人追兵可是來了你守好城門,着些探馬去興慶府搬救兵來”

    蒲查阿寶一咬牙,道:“啓稟陛下,門外的追兵是种師道,下臣擋不他他要的,是個叫朱貴的,陛下將他交出去算了否則种師道殺進城來,咱們誰也活不了”

    李乾順冷哼一聲,道:“种師道算什麼朱先生你看”

    素扇一抖,朱大貴露出半邊面,輕笑道:“陛下只需撥兩千兵馬與朱某,頃刻間便叫那種師道退卻”

    李乾順點了點頭,淡淡道:“阿寶,將你手下兵馬全數交與朱先生吧”

    蒲查阿寶沉默半晌,卻是說道:“不給”

    李乾順擰眉:“不給”

    蒲查阿寶面不改色,道:“不給嵬名阿吳大帥不讓給,梁皇后不讓給”

    “放肆”李乾順怒道:“你信不信,我這就走出城去讓宋人抓了到時候,嵬名阿吳、梁蝶花不處死你,又怎能謝天下你給不給”

    蒲查阿寶道:“不給兵馬,至多我一個人死,給你兵馬,我全家都要死陛下可憐下臣一家老小,就交出朱貴吧”

    李乾順臉色煞白,怒意難消。

    一聲長笑,太史昆從後一輛車上蹦下。他一把拉了蒲查阿寶的手,輕聲說道:“兩千兵馬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兩千個人麼兩千人交給朱貴,又哪裏是交給皇帝了朱貴率領兩千人,自是要出城交戰,到時候你把城門一關,种師道他抓不抓得朱貴與洪州城又有何干”

    蒲查阿寶回過頭去聳動幾下,再轉身時已滿臉堆笑。他咧着大嘴,恭敬無比對太史昆道:“這位兄臺所言極是我這就將兩千兵馬撥於朱貴先生”

    只片刻,蒲查阿寶果然湊齊兩千人交給朱大貴,吩咐手下開了南城門,不由分說將朱貴一羣逐了出去。

    可憐這兩千兵丁,手無寸鐵,面黃肌瘦,裏面還摻雜了四百口婦女。說來也是,這兩千人本就是洪州城最貧困的窮苦老百姓,又哪裏對得起兵丁二字呢

    遠處,种師道率着千精銳閒得直想打瞌睡,近處,朱大貴提着皮鞭四處抽打,可無奈兩千苦寒百姓死活就是擺不成一列隊。

    實在沒法子,朱大貴掏出二十貫錢每位百姓分了十,有錢到手,百姓們認真了許多,雖是沒排成劇本的八卦陣,也好歹的倚着城牆布成了個“一字長蛇陣”。

    好算是煎熬到了頭,趁着朱大貴陣型還未散亂,种師道連忙高聲大喊:“神人朱貴你不愧是兵神你布得這個渾天八卦呃一字銀龍陣果然玄妙無比,種某破不了今日,只能放你去了”

    朱大貴連忙按照劇本要求笑了聲,大喊:“承讓,承讓了”

    种師道大呼:“朱貴,你一個堂堂大宋子民,何苦叛逃去夏國難不成你真想要揹負百世罵名麼”

    朱大貴一搖素面摺扇,朗聲道:“朝廷昏庸,不識良人我朱某忠君愛國,卻因才華橫溢處處遭人排擠陷害我若是不逃,難不成要讓那些昏官害死嗎種公,你乃忠臣,今日我給你一個承諾,朱某畢生不爲夏國出謀攻宋你可是放心了”

    “唉,可惜可惜啊江湖盛傳,得朱貴者得天下可憐我大宋朝堂之上無人識才,竟致使朱郎遠走他鄉”种師道蹉跎幾聲,嘆道:“朱貴,我种師道相信你的爲人今後你便好自爲知吧但願今生今世,種某不與君在戰陣上相逢”

    “如此,朱貴恭送種公了。”朱大貴有模有樣的拱了拱手,种師道長嘆一聲,喊了聲撤,帶着千精銳返回大宋去了。

    城頭上,蒲查阿寶與其一衆手下看的兩眼發直,不過遠處看過許多次排練的太史昆、李乾順等人卻是毫不爲奇。

    李乾順攥着拳頭,恨恨說道:“太史昆,爲何蒲查阿寶不聽從朕的話,卻單單聽從你的話”

    太史昆低聲道:“其緣由微妙的緊啊口才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拉他手的時候塞給他了幾張交鈔。”

    “”李乾順一陣氣悶。

    “唉,塞得着急了些,也沒數數是幾張那可是一千貫一張的大鈔啊小李皇帝,這錢你得還給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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