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宋傭兵 >五十二 見外
    “城主大人,怎麼大家夥兒都往城門哪裏跑,您卻是不緊不慢的在我這兒喝起蓮子羹來了”

    “就是嘛,昆哥,你快些去忙正事吧,會鈔什麼的瑣事就交給倫家了”

    太史昆擡起腦袋看看左邊的賣粥大叔,看看右邊一臉關切的西門慶,抱着粥碗嗤嗤的笑了:“哎,我說兩位,操什麼閒心啊這叫什麼來着皇帝不急太監急啊,哈哈哈”

    “嘿這叫什麼話啊”大叔一皺眉頭,生氣了。西門慶倒是不慍不怒,反而急切的催促道:“昆哥,瞧您說的,您要是爲了玩樂耽誤了正事兒,那些人還不都是將罪過賴在我們這些太這些後勤人員身上嘛”

    “小慶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見外了”太史昆打了個哈哈,道:“你不懂,我要是不到場,他們再怎麼欺負种師道的使者,咱都能託詞手下莽夫不懂事兒;可我要是到了場,人就不能再欺負了所以啊,我得留點兒空讓兄弟們折騰一下種師道的使者,好給大郎出口氣”

    “哦是這樣啊”西門慶笑得兩頰生輝,道:“那我再幫您攪一碗粥,放兩勺蜂蜜給您潤潤可好”

    太史昆一見這個,受寵若驚,連忙起身道:“哎,兄弟,怎麼這麼客氣自己來,我自己來”

    西門慶癡笑一聲,端着碗和太史昆玩起了捉迷藏;大叔啐了一口,大巴掌蓋在眼上回過了頭;太史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頓時汗流浹背。

    當太史昆到達城門的時候,看到的情況與想象的有些不一樣。种師道的使者的確是來了,一個正使兩個隨從,聲勢倒也不大。不過城門前的羣豪對使者怒目而視,但卻沒有下黑手摺騰;而那個當使者的,也不過是尷尬的站在門前嘆氣連連而已。

    原因很簡單,因爲給种師道當使者的,乃是天京城的老朋友王進。從真定府那時候起王進就與羣豪一同冒險闖天下,你叫羣豪如何能動手欺負他

    王進總算盼來了太史昆,老遠的深深嘆了一口氣,拱起手叫苦道:“太史城主您說您,這是作何末將大老遠的代表種公來恭賀您大勝女真韃子,您怎的在城門口擺起陣勢來了”

    太史昆眼睛一眯,同樣也是拱起手來,叫道:“拉倒吧老王天京城這夥武夫除了盧兄就你輩分高平日裏見了面都是您吹鬍子瞪眼的訓斥我們,怎的今兒您老又拱手又作揖的改了性子了表演給誰看呢”

    王進聽了這話,頓時一愣。周圍羣豪也響起一片交頭接耳,亦是感嘆今日王進表現有些反常。太史昆笑吟吟越過王進,對着那兩位隨從說道:“兩位,誰是正主兒”

    右邊一人擡頭,原來是從前花蟒營裏都頭夏燎;左邊一人擡起頭來,露出一張朝氣蓬勃的面孔,他尷尬拱手笑道:“太史城主,種某有禮了。”

    太史昆微笑着拱手還禮,道:“種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王進乾笑兩聲,道:“他呀,乃是種公的幼弟種師閔,本想過會兒給你引見的,不曾想你自己倒是勘破了。”

    太史昆臉上仍然是熱情洋溢的笑,道:“喲呵,種家小少爺將門世家的公子哥啊讓你打扮成個隨從的模樣混進我們天京城,受了不少委屈吧”

    這番話的語氣表情都是恭維人的樣子,字裏行間也盡是些好聽的話,可此情此景這麼說出來,着實刺耳。那種師閔聽了這番話自是覺得尷尬,卻又無從發作,只好乾笑着說道:“既然從軍,就應以軍階爲序,家世背景代表不了什麼。王進大人乃聖上親封的從義郎,在下卻只是個小小的進勇副尉,所以,在下給王進大人做隨從是應該的,並無僞裝的意思。”

    太史昆裝模作樣點了點頭,道:“哦,既然如此,來人啊,讓這兩個隨從門房裏休息去,不得讓他二位外出刺探我軍機王使者,你獨自跟我走吧”

    王進、種師閔聽了太史昆這番話,卻又都是暗暗叫苦。原來种師道果真是暗授了一些機密讓幼弟告知太史昆,卻不曾讓王進知曉。太史昆單單讓王進說,他又能說出些什麼呢

    太史昆對兄弟熱情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對盧俊義、王進等年長的更是尊重。且种師道是天京城的老朋友,當年夏國的那些買賣就是种師道撮合成功的。按說,太史昆應該非常熱枕的接待王進、種師閔一行纔對,可今兒太史昆拿出這麼個態度來,真是叫王進又驚又無奈。

    眼看着,場面就要僵了。關鍵時刻,終於有人來打圓場了。

    這次出馬的人物乃是天京城標準的長輩馮則。這位老先生整日裏與些瘋癲的怪人在科學協會里倒弄什麼辯論,早已經在大傢伙眼消失很久了。誰曾想今兒這個局面下,這老先生竟是風風火火的衝到城門口,二話不說,一手拉太史昆,一手扯種師閔,將兩人推搡進了一輛公務馬車。而後老先生喝散了圍觀的羣豪,居然是親自押着馬車,將太史昆送到了布政司。

    無論怎麼樣,種師閔還是得到了與太史昆獨處的機會。整潔簡單的小型議事廳,就只有一個坐着品茶的太史昆,與站着撓頭的種師閔。

    太史昆吸允完一盞茶,這才幽幽說道:“有什麼話,說吧”

    種師閔顯然是非常不適應這種沒有任何鋪墊的談話,他職務了半晌,終是乾乾巴巴的說道:“家兄的意思是,想請回聖上。”

    太史昆面無表情,冷冷說道:“要是請不回呢你家兄長準備怎麼樣”

    “這這”種師閔頓覺語塞。

    太史昆一扣茶碗兒蓋,道:“怎麼根本沒想過請不回這等事兒你請的回也要請,請不回也要請是不是既然如此,還談什麼”

    種師閔陳言道:“太史城主慷慨大度的美名天下皆知,我相信,只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城主大人一定會體諒我們西北軍的。”

    “你想想看,若是我的國度內國民喫不上飯穿不暖衣,我卻將大把的錢鈔慷慨的送與別國,那些整日裏勞作供養我的子民,會怎麼想怎麼做呢小夥子啊,像我這種人,一副肩膀上挑了幾十萬人的身家性命,你誇我慷慨,實際上就是罵我敗家一個富家公子敗家,最多就是下半輩子挨窮,而像我這種人敗家,隨時可能被暴怒的臣民凌遲”太史昆拍着桌子咆哮道:“小夥兒啊,你想用什麼情,什麼理,來說得我自毀長城呢”

    “我我我想讓你凌沒想讓你自毀長城啊”種師閔急得腦門上見了汗,趕忙解釋道:“我就是想陳述一下我們西北軍恭請聖上的緣由而已”

    太史昆老神在在,擺手道:“西北的邊軍,勤王不利不說,還擅自跑到東北沿海恭迎聖上,有什麼理由,你好意思說就說吧。”

    種師閔小小年紀被家族派出來談判也不是沒道理的,最起碼一點,這小夥子涵養比較不錯。他神色一整,道:“元奸黨在東京城裏裝神弄鬼,撮合簡王趙似謀奪皇位,我等西北忠臣,正是要迎回聖上,殺進東京,剷平那些奸邪”

    太史昆雙目微合,不動聲色緩緩說道:“省省吧,人家趙似不是篡權趙佶這個傢伙啊,已經親口告訴我了,他是真心傳位的。所以說啊,人家元忠黨是在重整朝綱,你們這夥西北那什麼臣啊,纔是做錯的一方醒醒吧,回西北老家吧”

    “什麼此言當真”種師閔臉色大變,驚恐問道。

    太史昆也不答話,只是將茶碗兒蓋拍的驚天響,完全就是一副“你竟敢質疑我”的模樣。

    那種師閔愣了半晌,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臉色變得慘淡,低沉嘆道:“其實,章也將那份傳位詔書在軍展示過了。家兄在看到詔書的時候,已明白這是真的了。只不過,我們種家,我們西北軍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若是我們相信了,怕是西北軍就沒有未來了。”

    太史昆聽得眉頭一挑,暗自忖道這西北軍果然是有企圖的。不過他仍是不動聲色,放任種師閔自己訴說。

    種師閔道:“元黨人最看不慣的,就是在西北屯以重兵,因而元年間他們舊黨當政的時候,就是不斷的削減軍費開支。在他們眼,讓給夏國一些無用的土地,開墟市交易,讓夏國得些利益,兩國自然就不會再交戰了。甚至在一些元黨人的眼,宋夏邊境之所以戰事連連,正是因爲我們這些驕奢的武將刻意滋事所致。他們認爲,我們這些武官害怕兩國息兵後被奪了兵權失了勢。

    唉,真是可笑之極啊我種氏一族上一代叔伯八人,除伯種諮外,皆爲我大宋戎邊衛疆,到了今日,包括我父親在內的七位長輩,竟是一個得以善終的都沒有。戰死沙場的也就罷了,舊傷迸發死在病榻的也怪自己命註定,但你知道我那號稱小隱君的大伯種詁是怎麼死的麼只因他爲了拖欠軍費參了元黨魁範純仁一本,竟是被他發配流放,折磨而死

    笑話啊笑話我等連性命都不要了,就是爲了滋事保存勢力那麼請問,有了勢力沒命享受,要它作何元黨口口聲聲說邊將驕奢,可我們邊將有沒有爲了一本狀子將人害死的我們種家的族長大伯被他元黨的整死了,我們一個家族不還照樣戎邊衛疆毫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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