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宋傭兵 >八十八 一個人的戰鬥
    ;昆哥的話,依然在張覺腦中迴盪。

    “如果契丹殘兵相信自己是逃走的話,他一定會去飛狐關喊族人來複仇。他會說漢人是用奸計暗害了其餘三百名的契丹人,而決不會承認漢人是通過戰鬥陣殺了契丹人的。”

    “來的復仇者只會是契丹人,在攻打漢人反抗者的時候,他們不會相信另一羣漢人。”

    “他們會懼怕三千漢家兵在他們的眼中,箭射不準、甲披不動的漢家兵只是一羣羊羔。你可曾聽說過一頭餓狼會懼怕一羣羊羔的道理所以,契丹人不會傾巢而出的,我估計,他們只會來五百人。”

    “如果僅僅是你手下三千漢家兵的話,五百契丹人在半個時辰內就可以擊敗你們他們的戰術、箭術、武藝絕不是現在的漢家兵能匹敵的”

    “不過,幸好有我在。這一戰,我會以石破天驚的一擊來殲滅他們。不過,我能夠給你的只是信心,若是要人心,還需你自己去俘獲。”

    “我不可能永遠站在你的身後,我可以爲你爭取時間,但是你必須利用好這段寶貴的時光,找出擊敗契丹人的方法計謀,永遠也取代不了實力”

    “關前紮寨這是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時纔會做的事情他們甚至不會在關前一箭地的地方停下來整頓隊伍因爲你還沒有令敵人重視的實力所以,我的機關將設置在金陂關西門前五十步處”

    昆哥的謀算,真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眼前這支精銳的軍隊在沒有任何猶豫便踏過了關前一箭地的交戰“火力線”。

    在古代戰場上,一支遠道而來的軍隊必須要在攻城戰鬥前停下來整頓一下隊伍。整頓隊伍的地點有這麼幾個:

    城前三十里紮寨。三十里路,是一個可以令馬匹產生疲勞的距離。軍隊在這個距離便停下腳步,意味着他們要進行一場歷時數月或數年的持久戰,在這樣長久的戰役中,必須有一個漫長的緩衝帶用來防止對手的大規模反撲。

    城前十里紮寨。十里路,這是一個令步軍感到疲勞的距離。通常紮寨者面臨的對手相對要弱一些。對手沒有成建制的馬軍,十里的緩衝帶足夠預防夜襲、突襲的發生。這樣的攻城戰,通常在一兩個月內便能結束。

    城前三裏紮寨。這是以強凌弱者選擇的紮營距離。紮寨者並不畏懼敵人的反撲,三裏的距離,站在塔樓上足可以看到對手城池上的變化,選擇這樣一個距離紮寨,說明了爲帥者將會在半個月甚至更短的時間內拿下對手的城池。

    城前一里紮營。之所以說紮營而不是紮寨,是因爲進攻方根本不屑於做任何的防備。這個距離停下腳步,只能說對手太弱了,進攻方有信心只需兩三日的工夫就能拿下對手。

    城前二百五十步駐足。二百五十步,就是所謂的一箭地。在古代的戰場上,這是對手的最遠打擊距離。在這個地方停下腳步,只是戰鬥前的一點準備,只是戰役中一場戰鬥之前的小花絮而已。通常這個時候兩軍的指揮官都會喊喊話,緊接着,就是攻城戰的開始。

    而在二百五十步的距離上仍沒有停留,這隻能說明,進攻者面對的是一座空城,或者說是,他們將要面對的對手是連弓手都沒有的平民老百姓。拿下這樣一座城,進攻者基本上不需要付出什麼戰鬥,那他們自然也不用停下腳步浪費時間。

    如今契丹人就是悠閒的踏過了關前二百五十步的駐足點,這也就是說,在契丹人的眼中,張覺他們與一羣手無寸鐵的百姓並沒有什麼不同。

    在關前五十步的地方,契丹人終於停下了腳步。一百餘人撐開了皮盾,而其餘的人開始從馬匹上卸下軍械,從容不迫的組裝攻城椎與雲梯。他們只是在忙碌自己的事情,甚至沒有人出來叫陣,沒有人出來與金陂關上的漢兵們答話。

    五百名契丹人的頭領是蕭侖吉,一個狂妄的契丹貴族。據說他在上京得罪下的仇家很多,所以他沒有去參加遼國新皇的登基大典張覺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這個人最喜歡做的是便是鞭撻部下,而且,尋常的士兵他根本不屑於鞭撻,他經常做的,是當着所有士兵的面,用打馬的皮鞭抽打那些稍微有些身份漢人軍官。

    張覺可以感覺得到,他身後的漢家兵開始了顫抖與退縮。契丹人二百年積攢下來的威嚴不是短短几日可以改變的。昆哥說的沒錯,若是兩軍真的開始交鋒,三千名漢家兵絕對撐不住半個時辰就會慘敗。

    張覺平靜的吩咐道:“薛四,領幾個人,去把剩下的那三名契丹殘兵帶來,要快。”

    薛四辦事能力不錯,膽子也夠大,否則張覺不會將放跑報信者的任務交給他。果然,只是一盞茶的工夫,薛四便押着幾個契丹殘兵上了西城牆。

    張覺正了正臉色,對關上漢兵高聲叫道:“你們怕了嗎若是怕了,你們可以問問關下的契丹人,在攻破金陂關後,他們會放你們一條活路嗎當然,你也可以問問,如果現在你們投降,契丹人會怎麼處置你”

    沒有人迴應張覺的問題,因爲他們都知道,答案是“死”或是“生不如死”。只是,他們的臉色都很蒼白。

    張覺繼續喊道:“誰來告訴我你們害怕的原因我們在關牆之上,契丹人在關牆之下,我們人多,他們人少,我們到底是爲什麼要害怕他們”

    終於,有人惙惙回答道:“張大哥,我們不是契丹人的對手,他們很強壯”

    張覺沉聲道:“都是父母所生的血肉之軀,他們又能強壯到哪裏去薛四,放開那三個契丹人,給他們武器”

    薛四依言而行。三個契丹人狐疑地握住朴刀,然後他們發現,張覺擎着長槍,用槍尖冷冷地指着三人的方向。

    契丹人頓時明白了張覺的意思,張覺竟是想以一己之力挑戰他們三個人三人怒吼一聲,挺刀應戰

    “殺殺殺”張覺出手了。沒有任何的花哨,張覺只是做了三次軍中槍法的基本功突刺。

    練槍十年,每日刺槍兩千次。張覺的突刺,便是在這七百三十萬次刺槍中磨練出來的。

    槍尖穩穩紮入契丹人的喉嚨中。三個契丹人甚至沒來及發出慘叫,就軟軟癱倒在地。

    張覺朗聲道:“戰場廝殺並不同於江湖比鬥在戰場上,你的身側有袍澤爲你守護,你的目標,僅僅是正前方寸許的一點咽喉有提得起扁擔的力氣,便能刺槍;練習刺槍一萬次,便可練出準頭人再強壯,咽喉也抵擋不了槍尖所以說,在戰場上,拼搏的是意志與膽量你若是害怕,只能死的更快”

    金陂關漢兵們蒼白的面孔上,多了一份血氣他們方纔還顫抖不已的手,如今已握緊了槍桿。

    擊殺三名契丹人的舉動,讓關下的契丹精兵陷入了暴怒中。他們的首領蕭侖吉更是怒火沖天,他口中呼喊着屠城的口號,還手挽長弓向張覺射了一箭。

    只可惜,如今的契丹貴族早已沒有了二百年前的勇武,這輕飄飄的一箭,被張覺揮手撥開。

    張覺冷哼一聲,對關下斥道:“區區五百胡兒,怎敢揚言殺盡五千漢人燕雲十六州本爲我漢家河山,又豈能容你猖狂左右,箭來”

    話罷,立刻有小兵爲張覺取來了強弓、箭袋。張覺的弓,是白馬營所贈的拓木弓,箭,卻是一支纏裹了油布的火矢。

    張覺彎弓搭箭,引燃火頭。朗聲道:“我堂堂七尺男兒,爲何要與胡兒爲奴我家中父母妻兒,爲何要與胡兒欺辱我鮮活的一條生命,又爲何在胡兒眼中如此輕賤

    金陂關本爲我漢家英雄前輩抗擊胡虜前線陣地,關下不知埋藏了多少忠骨義魂在英雄先烈的注視下,我等後輩豈敢言敗看我此箭,讓無知胡兒灰飛煙滅”

    話罷,張覺放開弓弦,火矢斜斜射出,落入一團枯草中

    “轟隆隆”好一聲地動山搖,石破天驚的巨響眨眼間,關前五十步處爆炸連連,烈火沖天

    這是兩千斤火藥、兩千斤火油共同發出的怒吼這是太史昆下了血本,拿出幾乎一半庫存的火油火藥,耗費整整兩個通宵佈置出的機關

    金陂關前的土地幾乎被火藥炸了個底朝天,而飛舞四濺、劇烈燃燒的火油填滿了其餘的空間契丹精兵怎能想到會遇見這種攻擊手段鐵甲、皮盾在爆炸與炙燒中起到的防護作用微乎其微,五百名精銳的士兵在一瞬間失去了戰鬥能力

    何止是金陂關上的漢兵就連張覺本人也有了魂飛魄散的感覺之前昆哥告訴過他,機關的威力將會是極其驚人的大,張覺自認爲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可是在爆炸到來的時候,他依然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張覺猛的咬了下舌尖,努力穩住了心神,而他身後的漢家兵們,驚呼聲響成了一片,甚至有近百人腿腳發軟,失足跌坐在地

    硝煙漸漸散盡,展現在張覺面前的是一片焦黑的土地。人屍、馬屍散落的到處都是,而有幸在爆炸中撿得性命,還能堪堪移動的契丹人不超過二十人

    張覺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朗聲命令道:“前營軍士聽令出關,剿滅殘敵其他人等,集合,整軍,一刻鐘後,隨我反攻飛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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