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或許自己只是不願欠下這種人情,還是惡魔的人情。
而且,那惡魔實在太過愚蠢,在他近乎坑蒙拐騙下就送上了一顆魔心,簡直難以用正常人的思維理解。騙了這樣的蠢貨,即便對方是惡魔,他也有點害臊,感覺就和欺騙了三五歲的稚童一樣丟臉。
既然他沒有那顆魔心也死不了,那就給她吧。
一顆魔心而已,對現在的自己來說,的確已經沒什麼大不了的。
“別死了啊,要不然就浪費我給你的那顆魔心了”
他輕嘆了一聲,繼續在雨林中前行。
實際上,時間已經過去了數個小時,此刻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的魔力恢復了大半,但手臂還只是生長出半截而已。
清晨的死迷之森起了一層淡淡的薄霧,這薄霧似乎帶着魔力的興致,甚至能夠阻礙魯德的感知能力,他的感知領域大概只有巔峯的三分之一。
但這其實並無所謂。
不說魯德現在傷勢未愈需要時間恢復,就算傷勢恢復了,要做的事情也不受這影響。
他暫時還不打算離開死迷之森,而是準備等到晉升統領之後再離開這裏,前往“炎”國。
當他晉升統領之後,便能擁有一人敵萬軍的戰力,單憑這點就足夠在人類世界獲得敬畏和話語權,這樣才能擁有和帝國高層對話的可能性。
他要將聖教會的“真相”告知炎國的高層
所謂的庇護人類的聖教會,很有可能和惡魔有所勾結
魯德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那一天的那一幕,伊莉莎修女變成惡魔,將所有孤兒院的孩子喫掉的畫面。
伊莉莎是惡魔嗎
伊莉莎從一開始就是惡魔嗎
不,不可能
他不可能相信這樣的事情。
一定是教會對伊莉莎做了什麼
一定是這樣
所謂的神父都是那樣的齷齪噁心之人,教會的真面目可想而知。
藏匿惡魔、培養惡人、迫害人類
他要將這些事實轉達給炎國的掌權者,讓他們昭告天下,讓教會失去公信力,爲人們所唾棄,徹底毀滅
爲此,和人類最大的帝國接觸是最佳的選擇。打從一開始他就是如此打算。
但是
在魯德的心底還有一個聲音。
“人類根本無法區分拘束態下的惡魔和人類,伊莉莎,或許真的從一開始就是惡魔呢”
“不,那不可能”
魯德忽然從記憶中找到了證據。
他想起了那個和伊莉莎面貌完全一致的聖殿騎士。
當時太過震驚將對方當做了伊莉莎,可現在想來,那一定是伊莉莎的姐妹之類的,血緣關係極近之人
既然如此,伊莉莎本人自然也是人類
如果伊莉莎真的非人,那麼那個聖殿騎士定然也是非人存在,而將這樣的存在納入聖殿騎士麾下的聖教會定然也不會是什麼好鳥
所以無論是那種可能,聖教會都絕對不是什麼清白的、爲了人類的組織。
魯德做出了結論,堅定了前往炎帝國的決心,終於平復了心緒。
至少,向教會復仇,引導其走向破滅的目標絕不是錯誤的
現在,只要專心思考如何變強就好了。
他的腰間別着兩柄葉綠色的彎刃,步步向前。
總歸用慣了長柄武器,哪怕學會了疊拳,他也沒有放過的理由。何況,疊拳只是發力技巧的不同,若是繼續鑽研,說不定就算透過武器同樣可以使出。
爲了防止像銀劍一樣損毀,他特地將兩隻都割下取走,在並不平整的末端還依稀可見乾涸的綠色血液。說是切割,倒不如說是強拽下來,自然不可能讓斷面齊整。
這兩柄鐮刀鋒利異常,估計凝聚了昆蟲惡魔全身的力量精華。但依舊不過是魔卒級惡魔的軀體,魯德有預感,只要經歷過幾場大戰大概率就會損毀。如果將之交給工匠進行特殊的工藝說不定能製造出比聖殿騎士的制式銀劍更加堅韌耐久的武器,奈何並沒有這樣的機會。
從休息中甦醒後,已經行走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但奇怪的是魯德並沒有預見任何一個惡魔。
“有古怪。”
昨晚遠離了那片區域後,魯德便進入了擬態狀態原地休息了起來。
睡夢中魔力自然而然龜縮,再加上擬態,若是不進行那種徹徹底底的搜查是無法發現他的,而且一有強烈的氣息經過他也會自然甦醒。
但結果比他預想的要好,他安穩地睡了一覺,除了魔力和傷勢之外,最重要的是疲憊的精神得到了恢復。
可是此時他已經解除了擬態能力,就是爲了主動吸引來惡魔,通過反殺奪取魔心,加快恢復的速度。
然而現實是他到現在爲止一個惡魔的身影都沒有見到。
魯德的目光瞥見一隻獾獸,迅速上前,在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一腳將其脖頸踩爛。
然後操縱着電芒很快將其“煮熟”,緊跟着撕咬起來。
惡魔同樣會飢餓,並且食量巨大,他已經餓了很久了。
三下五除二連毛帶血進食完畢,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後,魯德僅憑着雙腿極盡靈巧地蹬躍,攀上了樹巔。
“既然是被白霧遮擋了視線,無法探明此地的情況,那就到更高的地方就好了”
他不斷地在樹巔上跳躍,從三米高的樹木躍到五米高的樹木,越跳躍高,而後,白霧終於漸漸變得單薄起來
當魯德登上難得一見的三十米高的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參天大樹的樹巔之上,薄霧已經無法再遮擋視野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而在魯德昨夜睡着的地方的附近,一個面色難看的少年的身影閃現。
正是路西。
“爲什麼不見了”
他四下張望,目光迅速掃蕩四周所有的風景,看遍每一個可能藏匿的地方。
“是發現了我不可能,哥哥現在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能力”
總是玩世不恭、嬉笑戲謔的臉上充斥着難掩的煩躁和焦急。
他不信邪似地用感知力搜查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第二十八遍後放棄。
魯德確實已經不在這裏。
“爲什麼會不見了”
他朝天怒吼着,驚起樹林間的鳥燕高飛。
他從一開始就守望在魯德左右,無論是那一次獵殺活動時,還是這一次魯德和托爾兄弟激戰之時他都在場。
只是每一次他都確定魯德不會出事,所以守望着並未出手。
然而,他卻在戰鬥結束之後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