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山宗的大師兄,因爲入門早的緣故,和宗裏的弟子並不熟悉,除了那幾位在他走時就拜入內門的弟子,當然,林秋嫚是一位,記得他離開大山宗的時候,林秋嫚剛剛學會跑步。
很久了,久到沒有多少人會記得他,甚至一度有傳言,他死在了破境之時。
但他對大山宗的感情依舊如初,他的師父是風清子,自然就預示了以後他有很大機率成爲大山宗下一任掌門。
儘管他內心很不願意。
青文軒坐在一隻仙鶴背上,看着手中劍書。
良久,輕輕一嘆,用手中的笛子敲了敲仙鶴的腦袋。
早就成精的仙鶴在天空劃出一道圓弧,又一聲長嘯,急速朝着遠方飛去。
層層荒原,蟲蛇走獸,青文軒望着下方一一閃過的景色,心中悵然無限,這次師傅突然召自己回去,想必宗裏發生了什麼大事,或許以後就沒有時間能這麼逍遙了。
但算算,自己也已經離開十五年之久,遊歷時的少年,如今已變爲大叔,不知師父是否安好,小師妹,也該長大成人了吧。
想罷,青文軒平和的閉上雙眼,任由萬丈高空的狂風撲在雙頰之上,睫毛輕顫,黑髮狂舞。
王大壯盯着前方劍氣。
任由鮮血順着身體淌下。
頭頂八十八道命橋懸浮其間,雖已沒有剛開始時的凝實,可依舊散發着恐怖的氣息。
所過之處,鬼神皆退。
暗中無數目光都在注視着這裏。
王大壯和雲秦所表現出的天賦,再算上兩人背後所代表的勢力,早就註定兩人無法和平相談。
不死不休,是他們的宿命。
當然,暗中不知多少勢力都希望兩人能同歸於盡,就算能廢一人也是好的。這兩人,這些天的表現,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雲秦不用說,早就在聽過傳聞,可王大壯,就像是突然跳出來一般,給所有勢力一個當頭棒喝。
八十八道命橋,此等驚豔之少年,震古爍今
十天,整整十天,王大壯和雲秦兩人交手縱橫輾轉江南州,但完全不見有任何疲憊之感,雲秦的劍,依舊鋒利,王大壯的八十八道星河仍然顯現。
一時間,整個江南州成了兩人的比武場,甚至徐龍崖親自下令,任何勢力不可暗下黑手,否則,如同於大梁王朝宣戰。
這下,有些剛要蠢蠢欲動的勢力立馬安穩下來,在這個關頭,沒有誰會想對上國運無雙的大梁王朝。
畢竟,朝廷的手,已經開始向修仙界蔓延。
“林師姐是盧大哥的妻子,三日後的婚禮,你必須取消。”王大壯盯着百丈之外的雲秦,冷聲喝道,黝黑的瘦弱臉頰繃得很緊。
雲秦望着王大壯,還是那副弱弱的樣子,鴻鵠劍持在手中,浮立虛空,鬆散的袍子在風中飄着,臉上還有些拘謹。
聞言,雲秦說道:“我不是娶林師姐,只是要幫助她而已。”
“幫助一切有師門在後,不勞你們聽劍樓費心。”王大壯緊鎖雙眉。
雲秦再次搖頭,倔強道:“大山宗已經自身難保,怎麼可能保的住林師姐,盧,盧兄也生死不明,怎麼能保得住林師姐。”
這樣的對話,兩人已經不知說過多少次了。
“王師兄,你打不過我的。”雲秦望着天上的異色,滿是糾結。
鴻鵠劍出,直衝蒼宇,彷彿要撕裂一切,面對洶涌而來的星河,雲秦自然不懼,若是前幾日,此時他已經撤了,可現在到了婚期,不能再拖了。
萬丈高空,兩道劍芒撞在一起,盪出的劍氣掃過整個江南州
無數人屏氣凝神,分析着兩人的所有實力。
燕雀郡,雖然已經被大梁王朝接手,劉成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可聽劍樓並沒有退走,聽劍閣依舊設立在原地。
只是,桃花庵,江南雨宗這些本州或者不遠的宗門,都選擇了在此地建立據點,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
姜承站在聽劍閣之巔,望着被劍芒染紅的天際,手中摺扇拍了拍手心,笑道:“大山宗的王大壯,既然那麼喜歡江南州,就不讓他走了。”
“這”身後老僕略一遲疑,躬身道:“少主,是不是不好三日後就要大婚了。”
“大婚”姜承眼神一暗,閃過一絲嗜血,“不過一個幌子而已,你想想若是現在王大壯身死,林秋嫚也在三日後嫁入聽劍樓,到時候,大山宗還有什麼底氣再和我們奪靠風清子那些人嘿嘿,現在的大山宗不知道還有幾個長老真正是風清子的人。”
老僕點了點頭,忽的又想起了什麼,凝重道:“少主,若是如此,那林秋嫚身上的獄蟲”
姜承殘忍陰笑幾聲。
拍了拍老僕的肩膀,“既然進了聽劍樓,自然就是我姜承的人,拿來用用想必雲秦不能說什麼,不要忘了,我纔是聽劍樓真正的主人,而聽劍樓,也只有我,也只能是我,成仙”
老僕恭敬應是。
姜承哈哈大笑幾聲,望着天際漸漸暗下的紅芒,深邃道:“真不知玉明劍體和玉符劍體入一身,會出現何種異像。”
劍氣散盡。
雲秦提着鴻鵠劍俯視着王大壯。
“王兄,放心,林師姐,我會保護好她的。”
說罷,雲秦御劍風起,沒入雲端。
王大壯低着頭,看着手裏的長劍,雙瞳悲憤,他不甘心。可無法逾越的鴻溝不是不甘心就可以彌補的,他恨,恨自己晚修十年。
不,不用十年,王大壯自信只要再給自己五年,不,三年,就可以扭轉這個局面。
可時間不等人。
“盧大哥”
天色將暗,火紅的夕陽染紅了大地,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雲秦遙遠的眺望着劍滄州。
那裏有他的家,有疼愛他的爺爺,也有那位救過自己一命的少女。
可轉眼,爺爺已逝,而曾經救過自己的少女,到如今,也該自己來救她了。
幼時冬日,若不是那柄飛劍,自己應該早就成了大山鎮外一具荒廢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