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往生歌行 >第二十四章 深夜探訪
    被傍晚時獵鷹放生那麼一齣戲搞得心驚肉跳,洛扶雎也沒有心情那麼早就回去睡覺,因此,特地向洛王妃“申請”了出來散步。洛王妃雖同意了,但終究考慮到外面黑燈瞎火,喊了沈如默跟着她。

    春天的夜裏沒有蟬鳴,甚是安靜。沈如默拿着一盞燈籠,替兩人照亮了路。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着,時不時地閒聊兩句。

    “郡主,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沈如默突然停下腳步。洛扶雎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突然靜下來,歪着頭回過去看。

    “你說。”抿了抿嘴後回答了他的話,洛扶雎因爲想聽得仔細些,特意走近了沈如默幾步。

    見洛扶雎不介意,沈如默便大膽問了。“傍晚的時候,您爲什麼願意幫林將軍呢過去的您極其冷靜,冷靜到有些冷酷。就算是朋友的交情,碰上這樣的事也會掂量再三之後行事。可是剛纔爲什麼那麼快就做出了決定”

    洛扶雎笑了。將一縷頭髮卡在耳背後說:“因爲我變了吧。”

    沈如默聽得有些愣,怔了怔纔回過神問:“您變了”他可沒覺得洛扶雎有哪些地方和從前不一樣了。

    “嗯,我的確變了。我以前總是活得很小心,生怕做錯了什麼事情會損害到自己或是家族的利益。這確實很正常,是每個平常人都會考慮到的事情。但是我爲什麼要畏首畏尾我生來比許多人幸運,也比許多人少了顧慮,難道我該做的,不應該是他們都做不到,或是不敢做的事情嗎所以,想明白了這層之後,我就再也不像以前那麼事事滴水不漏了。“一邊說着,一邊露出了微笑。洛扶雎也在心裏暗自感嘆,或許以前的她,真的是另一個平行宇宙的自己吧,真的是太像了呢。

    提問者沉默了許久,重新邁起了步子。過了好一陣子,才聽見他低聲說:“我明白了。”

    兩人繼續先前一前一後的隊形走着,地上的影子亦是就這樣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出現在不遠處。洛扶雎眯着眼睛使勁瞧了好久,才靠髮型認出了是誰。

    “這麼晚了,樓將軍還不去休息”諸多人中留短髮的,也只有樓遠含一人了。彼時,他仍然穿着那套洋裝,腰間的鬼徹在月光和燈籠暗淡的光照下,也很是顯眼。

    樓遠含從老遠就看見了洛扶雎,也很早認出了她,只因她身上那條白裙子在夜色裏太明顯。像是不正經地笑了笑,他回答道:“扶雎郡主不是也還在外面逛怎麼倒問起我來了”

    被他這略乾燥的迴應嗆到,洛扶雎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覺心中嘆了無數口氣,然後衝對方翻了個白眼,以表不滿。

    看見她似乎真的有些生氣了,樓遠含立刻更換了路線,不再耍貧嘴。

    “我只是在這裏處理一些用不着的東西而已。”說完,繼續開始遇見洛扶雎前在做的事情。此刻,洛扶雎纔看見,樓遠含的腳邊有一個小土坑,一把鏟子。看樣子像是在埋什麼東西。

    “等等這些不是我那天看見那幾個小姐送你的禮物嗎”夜色中洛扶雎從後面的沈如默手中拿過燈籠,拿進了照亮之後方纔看清。如此一來,樓遠含便看得見她微皺的眉頭了。

    樓遠含並不打算敷衍,勾着嘴角點了點頭,眼睛還特意在那刻睜大些,然後繼續自己的手頭工作。

    在終於填好了那個小土坑之後,他隨意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後轉過身對洛扶雎解釋道:“與身份太不相稱的東西,我從來不收。但礙於禮節又不能回絕,賞賜給下人也是傷了別人心,隨地扔了被別人看見又不好。所以,只能這樣了。”

    這席話聽得洛扶雎有些愣。在之後往回走的路上她細細揣摩許久後才謹慎地得出一個她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的結論。樓遠含那完全就是在嫌棄禮物寒磣啊

    “只可惜了。”夜色下,洛扶雎對自己喃喃道。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被禁止觸碰的。

    自從獵鷹死亡的事東窗事發後,衆人聚在一出玩樂的興致低了不少。洛長平和肖相二人爲了幫林家將麻煩最小化,也紛紛推辭了所有活動,與顏祿己一起調查。兩家的小輩們同樣沒閒着,對此事非常上心,跑遍了所有能跑的地方,只爲尋找那些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對林紹恩有利的線索。

    說來也諷刺,林紹恩在這件事情上其實並未做錯什麼。且不說他根本不可能傷害獵鷹,也不大可能出紕漏;就算是因爲他出了錯,爲了某種無意義的祭祀活動懲罰他,也確實於道義上不合理。

    然而,這次的事似乎是有人鐵了心地要打壓林家。因爲擔心身邊地人不夠嚴謹,林紹恩每天都會親自給獵鷹射獵物以供其食用。照這樣來看,幾乎是沒有除了林紹恩以外的人可以有機會接近獵鷹;但太醫驗屍出來的結果,卻將獵鷹忽然暴斃的原因總結爲中毒。更要命的是,在司法部高超的搜查能力下,很快搜到了這種毒的來源林紹恩每天給獵鷹射獵物的箭。

    那種毒無色無味,源自於靛國的草原。林紹恩前不久才從靛國打仗歸來,入手這種毒在外人看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明白人都清楚不可能是他下的手,因此,現在最主要的不是爲了找證明他無辜的證據,而是要證明後面有人在操控這件事。

    原本想從最後一個跟林紹恩接觸的兵士入手調查,卻不想除了林紹恩本人外,並沒有別人知道他們二人的會面。而蹊蹺的是,這名兵士也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肖家主帳內,洛長平和肖相在屏風前徘徊,時不時地說上兩句。肖景在木椅上一臉倦意地擺弄着五斤糖。她是三個小輩裏跑路最多的,所以也是最累的那個。在離她不遠處的地上,洛扶瀛兄妹兩人並排靠在牆角,臉上絲毫不見往日的神采奕奕。

    好友忽然遇上難事,自己卻幫不了太多。這種無力的感覺,洛扶雎很久沒有體驗到了,而洛扶瀛,是頭一回體驗。雖然心裏一直覺得林紹恩腹黑,表裏不一,在大人面前和她套近乎,可直至他遭難洛扶雎才意識到,經歷了一起查案,一起演奏,一起互相掩護,或許自己內心深處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把林紹恩這個人當作好朋友了吧。有的人,一直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並不覺得他有什麼特別之處。可當他離開後你纔會發現,沒了他,雖說也沒大問題,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於洛扶雎而言,林紹恩確確實實就是這樣的存在。

    “你去喫點東西休息會吧,身體本來就不好。”在看到洛扶雎靠在牆角打了第五個哈欠後,洛扶瀛終於忍不住招呼了一句。

    對方沒有領情,接着打着另一個哈欠搖頭,絲毫沒有要挪動的意思。本以爲她不打算講話,誰知她悠悠地問了一句,“我能去見林紹恩嗎有些事情和他當面覈實了或許會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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