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扶雎十九歲生辰那日,他終於和她告白了。過程挺順利,沒有他預想的困難。洛扶雎在聽見他說:“何不將我這個在二十二歲就已經攀登上人生頂峯的庸才考慮作你後半生的靠山呢”之後,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回答道:“爲什麼不呢”林紹恩心裏很清楚,如今的洛扶雎或許還沒有很深地喜歡上自己,可是他相信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會讓她看見自己的好,讓她覺得和他在一起,是件很快樂的事。只是爲了儘早實現這個目標,他出現在洛王府的次數,也就頻繁了許多。
“林將軍,恭親王來了。說是有要事找郡主。”沈如默低聲同林紹恩講道,害怕吵醒了正在睡的洛扶雎。
林紹恩回頭看了她一眼,抿了下嘴,對沈如默說:“你先領他去候着吧,我來叫她。”
沈如默得令,特意放輕了步伐離去。看着沈如默走遠後,林紹恩先伸了個懶腰,然後緩慢地大步往洛扶雎處走去,打算橫下心來打擾她的清夢。
“該起來了,恭親王剛來,說有事找你。”一邊輕輕拍打着洛扶雎的肩膀,一邊在她耳邊用中等音量說着話,林紹恩已經基本上掌握了叫醒她的要素了。再不然,就要抱來杏仁,在她身上踩上幾個來回,就一定能起來。
“嗯我知道了。唉,拉我一把。”剛被叫醒的洛扶雎眼睛還沒怎麼睜開,一副懵懵的模樣。雖然和平時的形象相差甚遠,卻也多了幾分柔和和可愛。
“每次我來就是再睡一小會兒,今天恭親王來就這麼快起來了。”洛王府的後院中,一時間因爲某個人的一句低聲自言自語而瞬間充滿了醋味。
前廳內,殷晟息見洛扶雎這麼快便來了很是驚訝。以往她若是在睡覺,少說也得登上一柱香左右的時間,而今天的速度着實是足以令人欣慰。看來部分失憶連帶着把她愛睡覺的那部分也給弄沒了,這令殷晟息不知是該爲她高興還是傷感。
“長話短說吧,我就直入主題了。晟言她遇到了麻煩,可能需要你們幾個年輕人的幫忙。何太后,要讓她去西北的庫爾國和親。”
此話一出,洛扶雎不禁皺眉。庫爾國雖然是個強悍善戰的民族,常年橫在青平與白芷的貿易路上,卻也是個小國,還沒有如此強大的號召力能夠讓青平皇帝的親妹妹去和親。何況皇室宗親中這麼多未出閣的公主郡主,隨便冊封幾個派去西北也好,憑什麼偏偏要殷晟言這個已經是個寡婦的嫡長公主
“簡直別太不要臉。這不是明擺着要把長公主流放了”一時火氣上去了,洛扶雎也沒管那是當朝太后,直接就開罵了。還好,這房間裏的人沒有一個是向着何家的。
殷晟息自然也是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的,非常贊同地點着頭,說:“前些日子她直接就讓皇兄下了聖旨,意思是這事根本沒得商量。用的理由是讓晟言懂得照顧小輩,有一點自我犧牲的覺悟。”
這話一出口,聽得洛扶雎更氣了。險些就要情緒爆炸的她,在林紹恩的咳嗽聲提醒下,硬生生地把氣摁了下去。
“那皇上呢長公主是他親妹妹,他也能下得去手”這次是林紹恩提問。他雖然自打靛國回來以後也會去上朝,但也知道皇帝忌憚林家,很自覺地沒有過多參與政治,因此,對朝中的某些暗線並不太瞭解。
提到兵權,林紹恩頓時心頭一緊。狩獵期間獵鷹死亡的事情雖然已經被證實是烏龍,但他手上的兵權的確已經被收回去了八成左右。林家現在加上他父親手中的,能調動的兵力撐死了也就一萬左右。雖說他和林士賢都不是戀權的人,可心理落差依然存在。有好幾天,他都把自己鎖在房中,思考如果不能帶兵了,將門林家之魂還是否存在。
“這兄妹感情看來是真脆弱啊。不過也是了,對於有的人來說,絕對的權力可比真情什麼的有吸引力多了。”洛扶雎向來對殷晟軒沒有過多好感,又因爲和殷晟言走得近,很自然地站在了她那邊。
“其實他也有些許苦衷的,只是這次的事對晟言着實不公。我聽她身邊的姑姑說,她已經絕食兩天了。我此番想的是你找個什麼由頭進宮去勸勸她,先讓她開始進食,其他的一切都好說。”殷晟息不自覺地對皇帝進行維護。他知道,在殷晟軒的內心深處還是很在意親情的,不然以殷晟言平時那任性的作風,足夠被重罰無數次了。只是自己這位皇兄向來自視甚高,認爲這天底下目前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給青平帶來太平盛世。他是戀權,可他亦是真心想爲後世留下些好根基。
“好,待我準備準備就去勸她。保證還你一個健全冷靜的妹妹。”洛扶雎一邊幫殷晟息添滿了茶,一邊笑着說道,令他很是懷念以前面對面做着談心事的時候。
內宮中,殷晟言閒來無聊,正坐在自己的後院裏吹竹笛。笛聲清脆遠揚,讓洛扶雎早在離她住處挺遠的地方就聽見了。只是聽見笛聲容易,想要見着殷晟言本人卻着實是難上加難。再找了三個絞盡腦汁想出的理由都無果後,她決定偷偷溜進去,再偷溜出來。她今天是狠下了心要進去,哪怕是她身後的沈如默一遍又一遍地說着“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還是無法影響她絲毫。
“等我回家喫晚飯。記得讓廚房給我做份棗泥拉糕,我想喫甜的了。”
這是洛扶雎翻牆進去前對沈如默說的最後一句話。他雖牢牢記下了,卻仍有些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躲過了好幾個沒事瞎閒逛的宮女,洛扶雎終於見着了殷晟言。許久不見,發現她或許是因爲這幾天絕食的緣故,整個人瘦了一圈。
“喵兒。”洛扶雎用了之前對付看守林紹恩的侍衛的老辦法,學貓叫。好在殷晟言對她的聲音是挺熟悉的,仔細聽了一下就意識到這不是貓發出來的,於是將她引到一個隱蔽處,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出來吧,在這裏應該不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