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實在太大，厲函怕被孩子聽了去，起身走到一旁的落地窗前纔開口，“孩子在我這裏。”
“你現在在哪？”
“在家。”
舒恬拉開車門坐進去，二話不說發動車子，“我去找你。”
“不用，孩子在這裏很好。”他語氣平靜，好像根本就不把她的崩潰和擔心放在眼裏。
舒恬忍無可忍，“厲函，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跟我兒子相處。”他說完又譏諷的反問一句，“不然還能做什麼？”
他的聲音落進耳朵裏都成了一種折磨，舒恬屏住呼吸，讓自己情緒放平再放平，“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我身邊，他跟着你會拘謹會放不開，難受也不好意思跟你說，如果你真的是爲了孩子好，就讓我去接他，好嗎？”
她聲音裏已經有了幾分乞求的意味，厲函聽着，握着手機的五指不自覺收緊。
她那份想要見到孩子的急迫心情他都懂，只是……
“之前你口口聲聲要帶孩子走，現在卻讓我理解你？”他故意把話說的很絕，儘管心裏從未這麼想過，“你也該體會一下我的感受。”
說完，他便要掛斷電話。
聽不到聲音，舒恬整個精神都被他拉到極點，驚呼一聲，“我錯了！”
男人胳膊頓住，又重新將電話送到耳邊，一度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錯了，我不該那麼氣你，也不該激你，能不能先讓我見到嘯嘯，就算你不讓我帶走他，只是看一眼行嗎？”她擔心的快要瘋了，她跟厲函的關係還不明朗，孩子現在被奪走，當媽的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
就在厲函快要心軟的時候，她突然又道，“我不會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請你別讓孩子摻和進來，不管你對那位黃小姐是什麼感情，都不要強加給孩子，就當我求你了。”
她怕這個怕那個，最怕的是厲函帶着舒嘯去見別的女人。
到時候孩子該怎麼想？舒恬都不敢想象那個場面。
而這些話厲函聽了卻心寒，心再一次變得硬邦邦的，他冷嗤一聲，“呵，你倒是會考慮。”
“厲函……”
“等到了合適的時間，我會讓你們見面的。”男人語氣生硬，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這一次，他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她，直接按下了掛斷鍵。
看着窗外隨風飄動的枝葉，男人心情有些差，全都是因爲她那句滿不在意的話。
不干涉不在乎他的私生活，是不打算要他不打算管他了是麼？
明明那天晚上她表現得那麼在意，看到黃梓柔的時候，臉色都變了，現在卻說出這麼不痛不癢的話。
他佩服。
他要有一半這樣看開的心態，這五年也不會過成這樣子。
罷了，隨她去吧，孩子在她這裏，起碼這兩天她撲騰不出太大的水花，至於那個孟時川，他根本就沒放進過眼裏。
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事情，跟外人沒關係。
“囑咐我照顧好你。”
“你騙你。”舒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表情很臭屁，“我聽出來了，我媽媽根本就不知道我被你接過來，對嗎？”
不得不說，四歲多的孩子思維還是很縝密的。
厲函早知道他聰明，卻沒想到這麼聰明，而且現在質問他的這語氣，也可以說非常牛X了。
男人蹲下身來跟他平視，如實說道，“我接你之前確實沒跟你媽媽打招呼，但是我把你接走，你媽媽肯定是知道的。”
話是這麼說的沒錯，但是……
“你不能這麼對我媽媽。”小娃眼底寫滿了對舒恬的維護和愛，“她會擔心我，我不想讓她擔心。”
厲函聽了心裏動容不已，能教出這樣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全都是舒恬的功勞，她把他帶的太好了，挑不出一點點毛病。
“我剛纔跟她說了，過兩天就讓她來接你。”
舒嘯撇撇嘴，“可是我現在就想回去。”
“爲什麼？”老男人擰眉，有些鬧心，語氣裏夾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一份難過和委屈，“你不願跟我在一起嗎？”
第一次跟兒子單獨相處就被嫌棄成這樣，他很有挫敗感。
特別是在他自認爲已經將最耐心最溫柔的一面展現出現，還遭到這樣的打擊後，就更加鬱悶。
興許是他的難過太溢於臉上了，舒嘯看到之後竟然有些不忍心說出那樣的話了。
其實這個叔叔……不，應該說是爸爸，也不是那麼差，除了這些年來的缺席和空白，他對自己是很好很好的。
就在小娃思考該怎麼回答時，肚子忽然應景的叫了兩聲——
‘咕嚕咕嚕’
不大不小，正好能聽到。
厲函就勢問他，“餓了？要不要帶你喫去喫點東西？”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多了，也該喫早飯，關顧着跟舒恬生氣，差點忘了孩子的伙食。
小傢伙別開視線，也不提剛纔的話，‘勉強’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先去喫東西。”
厲函自然樂得答應，上樓換了身衣服，拉開客廳門口的櫃子，視線在一排排昂貴的車鑰匙上劃過，本想開SUV，選來選去那是拿了邁巴赫的鑰匙。
跟兒子在一起嘛，就是得酷一點。
一大一小並排着走進地下車庫，鑰匙按下去，車燈亮起來，就連車門也像是翅膀一樣飛起來，厲函餘光偷瞄旁邊的小娃。
看到他眼裏的驚奇和歡喜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得逞了，立刻將他扶進車裏，自己也繞到主駕駛，“喜歡嗎？”
四歲多的孩子對這些哪裏有見解，無非是覺得很好看，“還可以。”
“想坐的話，以後叔叔天天載你。”這纔是他真正想說的話。
舒嘯看着前面，心裏隱隱激動又不想表現出來，彆彆扭扭的說了句，“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