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嘴上說着不想，但其實眼底那份失落，舒恬是能看得到的，這樣就像是她在逼着孩子做選擇一樣。
這原本就不該是他這個年齡應該考慮的事情，可現在卻不得不考慮。
“雞湯來咯~”李嬸端着雞湯放在她面前，色澤鮮亮，香味易人，舒恬光是看着已經覺得飢腸轆轆。
她拿過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兩下，遞給舒嘯，“要不要嚐嚐？”
“我中午喝過了，媽媽你喫吧！”小娃說着便從她身上趴下來，乖乖的坐在一旁，不打擾她喫飯。
舒恬一邊喝湯，一邊想着剛纔孩子的話，就連厲函什麼時候從樓上下來都不知道。
他中午也沒喫東西，李嬸又單獨給他盛了一碗，男人拿起碗具，勺子碰到碗邊兒發出清脆的響聲，舒恬這纔回過神。
對上那道狹長的眸，他輕聲開口，“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舒恬遂又低下頭，臉都快埋進碗裏了，“沒什麼。”
“味道怎麼樣？”
“很好。”
“那就多喫點，免得待會餓了，家裏沒什麼墊嘴的東西。”
舒嘯一聽這話，立刻跟舒恬告狀，“對哦媽媽，你要多喫點，叔叔這裏什麼零食都沒有，他還不允許我喫！”
如果說之前舒恬只是控制的話，那麼到了厲函這裏就差不多是連喫都不可能喫到，但小孩子多少都喜歡零食，總是會想。
厲函這麼做完全是出於上次積食的心理陰影，他特別害怕孩子再因爲其他問題生病，況且小零食沒營養，能不喫就不吃了。
“不是有給你買水果，水果比零食好喫。”
舒嘯撇撇嘴，“我想喫巧克力的甜甜圈還有草莓布丁。”
“你喫太多甜不好。”舒恬難得跟厲函達成統一戰線，雖然心裏不願承認，嘴上還是忍不住叨叨，“家裏有零食你不是也想在這裏嗎？”
舒嘯對手指，“如果媽媽讓我喫零食，那我可以走。”
舒恬，“……”
厲函，“……”
好吧，他甚至來不及高興一秒鐘，就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爲了零食就不要爹了，兒子你行。
舒恬突然感覺自己剛纔因爲這件事喫醋，簡直就是個笑話，原來這麼容易就倒戈……
她乾咳了聲，“零食可以喫，但現在不行，等過兩天媽媽去給你買。”
“真的嗎？”舒嘯眼裏立刻變得亮晶晶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得了什麼了不起的寶貝一樣。
舒恬點頭，“真的，喫太多糖你會掉牙齒的，而且有蟲牙，你想牙齒都變得黑黑的壞掉嗎？”
一聽這話，舒嘯嚇得趕緊搖頭，“不想。”
“那就聽媽媽的話。”
“我聽話的。”舒嘯撅了噘嘴，雖然有點不開心，但也沒任性的繼續要求什麼。
但是現在，孩子想要留下，他也把姿態放的很低，如果她強求，反倒顯得自己像個惡人一樣。
舒恬思忖良久，還是趁孩子上樓拿東西的時候，將厲函喊到客廳，“待會我帶嘯嘯回去了。”
“回哪去？”
“童童那或者我爸媽那邊。”
厲函挑眉，還好她沒說是回孟時川那裏，不然他可能會把她直接綁在牀上，哪裏都去不了。
“不是說孩子想留下，這麼着急做什麼？”
舒恬咬脣，有些糾結,“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總不能一直住在你這裏，嘯嘯只是貪玩，過了這一陣兒就好了。”
“這是他跟你說的，還是你自己揣測的？”他一字一句問的她答不上來，“不要用你的思維去思考孩子，既然沒有很爲難又何必違揹他的意願。”
“可是……”
厲函本來是想強留她的，但是想到她在醫院說的那些話便忍住了，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句，“好不容易來一趟，上樓看看吧。”
“我……”她還想說什麼，這人已經轉身走進了一樓的洗手間。
舒恬沒辦法，只得順着他的心意上了二樓，她本沒想太多，只是覺得順着他的意思這人或許就能讓自己離開，但當她真的踏上二樓，還是狠狠愣住。
入目的一切都不甚熟悉，走廊的地毯，牆上的壁燈，頭頂天花板的設計，還有中間那個房間一成不變的門板……
舒恬心中微瀾，腳下像是有千斤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走到主臥門口，門敞着一條縫，李嬸在裏面收拾，她輕輕一推便看到了裏面的一切。
一切都是五年前的模樣，就連她化妝臺上的保養品擺放位置都沒有變化，如果不是知道她離開了五年，外人一定以爲這裏一定長住着一個女人。
白色的窗簾，深色的牀單和一旁的單人沙發，還有那兩隻相同款式的枕頭，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們相擁而眠，在這間屋子裏，在這張牀上。
她都離開這麼久，他還擺着兩隻枕頭，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舒恬在看到這些的時候便擡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會發出奇怪的聲音，眼前景象漸漸模糊，淚水盈滿眼眶，她激動的不能自已。
李嬸在旁邊看着心疼，也顧不上身份差別，上前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當年你出事，我在家裏又呆了一段時間之後先生才讓我走的，我也算看見他一段黑暗的日子，雖然我這麼跟你說不合適，但先生真的很愛你，當時你出事，他每天都去河邊，一去就是一整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每次都喝的酩酊大醉，好幾次說夢話都是喊着舒小姐的名字。”
李嬸人年紀大了總是多愁善感一些，講到動情處，又忍不住落淚，“當時好多人都勸先生搬到別的地方住，怕他精神會出問題，但是先生非要在這裏，他說怕你那一天回來找不到他，東西也不叫人扔，說你還會回來，還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