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舒恬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一直沒說話。
一旁男人側目朝她看過去，看到她尖尖的下巴和柔和的側臉，心底一片柔軟，“怎麼了？”
聽到聲音，舒恬回過神，低頭看了眼垂在膝蓋上的雙手，“沒事，在想你姥姥姥爺的事。”
聞言，男人眉頭微挑，“想他們做什麼？”
舒恬欲言又止，頓了半晌才擠出一句，“我之前其實覺得他們很不好，但是現在又感覺沒什麼。”
就好像是你一直都覺得很差勁的人，忽然表現得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樣了，推翻了自我認知，很矛盾。
厲函看着她糾結在一塊的表情，無奈的笑了下，“人的心境都是會隨着環境變化而變化的。”
舒恬點頭，“是這樣沒錯，但是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只有對你好和對你壞的人。”
其實老爺子是有些冥頑不顧的，但是當他的冥頑不顧贊同了他們在一起之後，她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男人伸手牽住女人有些微涼的小手，嗓音低沉帶着幾分誘哄的味道，“與其想這些，還不如想想我們什麼時候去領證。”
領證。
兩個字落進舒恬耳朵裏，她往後撤了下手，沒撤開，“我說了不會這麼輕易就答應你的。”
她們認識了五六年的時間，在一起這麼久，分分合合，唯獨沒有領證，一想到這一天馬上就要到來，舒恬心裏藏着許多難以言喻的興奮和悸動。
厲函攥着她的大掌稍微用力幾分，緊了緊，鼻腔嗤了聲，“早晚你是我的人。”
說完，他忽然又將視線挪到她身上，就在舒恬不解他看什麼時，這人卻突然出聲，“瘦了，最近得多喫點，不然咯手。”
舒恬順着他視線看過來，正好是自己的胸部……
小臉漲紅，沒好氣的瞪他，“你正經點！”
“兩口子正經什麼？”他不以爲意還反問她。
舒恬聽得面紅耳赤，“誰跟你是兩口子了！？”
“家長也見過了，孩子也生了，你說呢？”厲函將車子停在紅綠燈路口，等待紅燈的間隙伸手捏了把她細嫩的小臉兒，“嘴怎麼這麼硬？只有在牀上才能鬆口。”
雖然車上就他們兩個，可舒恬思想上還是沒有他這麼放得開，羞惱的拍開他的手，“厲函，你說什麼呢！”
綠燈放行，厲函也不再逗她，而是轉了個話題，“打算什麼時候回英國？”
不可否認他的確有點心急，那邊的事情一天處理不好，她就多一天反悔的可能。
舒恬確實最近也有計劃，“我看了後天飛英國的機票，下午時間比較合適。”
他當然贊同，“我陪你一塊去，到時候讓馮遠哲安排。”
“不用。”舒恬想也不想的拒絕，早就已經心裏打算好了，“來回太折騰了，坐飛機就要十幾個小時，我自己回去就行。”
見他要張嘴，她又趕緊補充道，“嘯嘯我也不打算讓他跟着了，孩子太遭罪，你要是真的擔心我，就替我照顧好孩子。”
其實這件事她是深思熟慮很久的，如果放在半個月以前，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心厲函單獨帶孩子，但是現在舒嘯對他的態度轉變很大，也很放心，她去一趟回來頂多就待個兩三天，孩子跟着着實太奔波。
“真的。”舒恬餘光往他臉上瞟了一眼，“你好好照顧他。”
聞言，身側突然傳來男人癡癡的笑聲，聲音不大但是卻很扎耳，“那是我兒子，肯定要好好照顧。”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帶着笑意，寵溺又縱容，讓舒恬有些心跳失序。
她輕咳了聲，小聲呢喃，“你知道就好。”
男人沒說話，嘴角卻高高揚起，跟她一起回家聊着孩子，聊着親密的話題，很久沒有這樣的好心情，連眼前的路都變的開闊，他攥了攥女人柔軟的小手，只希望這條路再長一點。
……
另一邊，黃梓柔不知怎麼從劉芳菲的嘴巴里聽到了厲老同意舒恬和厲函在一起的消息，整個人都有些癲狂。
她對劉芳菲出言不遜，完全沒有當做是母親對待，當父親的看不下去上來就抽了她一個耳光，也就是這個耳光徹底把黃梓柔打崩潰了。
她不再鬧騰，也不再哭，在屋裏坐了整整一個晚上，沒說話沒睡覺，想一具行屍走肉，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她如同以往一樣，洗漱下樓喫早飯，再次回到臥室時，她看了眼時間打給一個陌生號碼。
對方很快接通但卻沒人說話，黃梓柔盯着牆壁一處，聲音森冷，“你是劉盟吧？”
聽到這個名字，話筒裏終於傳出男人有些低沉的喘息聲，緊接着一道沙啞的經過變聲器合成的聲音傳了出來，“你是黃小姐？”
“是我。”
男人頓了下，“有事？”
“我找你自然是有事。”黃梓柔冷冷扯脣也不廢話，“我聽說你跟蹤技術了得，現在想讓你幫我盯一個人，可以嗎？”
對方聽她說完不屑的笑了聲，“呵，盯誰？”
“盯……”黃梓柔拉長語調，腦海中裏閃過舒恬和那張稚嫩的臉，緩了片刻語氣陰厲的吐出幾個字，“舒嘯，厲函的兒子。”
“開什麼玩笑？”電話那頭，劉盟聲音沉下來，“厲函是什麼人，你讓我盯他兒子，耍我？”
“這就怕了？”黃梓柔收回視線，擡手放在眼皮下，單手剔着指甲，“不就是錢嗎，我開你雙倍……”
“哈哈哈。”男人突然笑了幾聲，走調的聲音有些滲人，“只怕到時候我有命賺錢沒命花。”
“你放心，我只是讓你幫我盯個人，又沒讓你做什麼，你只要把那個孩子的動向彙報給我，其他的都不用管。”黃梓柔察覺到他又要開口拒絕，搶先一步道，“事成之後我給你一百萬。”
這句話一出口，電話那頭的聲音終於安靜了。
黃梓柔知道對方一定是在考慮，她也沒急着逼他，而是過了半分鐘之後才問他，“怎麼樣，幹不幹？”
男人呼吸聲變得有些粗，“你保證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別人。”
黃梓柔滿口答應，“你放心，告訴我別人對我也沒有好處。”
良久，安靜的耳邊再一次響起那道詭異的聲音——
“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