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疑似有靈的法器,佛槿剛一滴血,“九股明王鈴”五個大字便浮現在腦海中。再一看銅鈴,那還有先前那木訥的模樣
常見的圓口鈴身似一口磬鐘一般厚重,頂部和周身均琢刻着各路菩薩的頭像。銅鈴除了鏤空精美雕琢的鈴柄之外,還特意鑲嵌了一塊黑漆漆的圓珠:若將圓珠視爲龍珠,那麼鈴柄周圍蜿蜒向上的便如同九條栩栩如生的龍子。
這應該是佛槿煉製法器後,藝術造詣最精湛的一次了。
翻轉銅鈴,內壁上密密麻麻這篆刻着繁瑣的梵文,規整莊嚴,任誰看都覺得更像是一衆菩薩護法傳教的場景。
而更爲應景的是那一截來歷不明的鎖鏈它似乎也很想融入這法器中來,於是代替了鈴舌,細細地垂落在銅鈴內部。
佛槿對明王鈴簡直不能再滿意了,她小心地將其收入袖袋中,推開了煉器室的木門。
“師傅您您怎麼在”
佛槿剛一推開門便看到燈圓師太焦灼的面容,“您什麼時候過來的”當看到燈圓忽然變爲欣喜的表情時,佛槿頓然大悟。
自己煉器時並沒有留意時間,篆刻經文是也只覺得一瞬而逝,沒成想竟然又過了一年而這一年正是自己來到劍宗的整整第十個年頭。
是時候回家了
臨行時佛槿並沒有大肆宣揚,只是一一發了留音符給熟人,心想能靜靜的離開最好。可畢竟十年的同伴,哪怕後些年大家因爲各自閉關不能相聚,喬翹幾人還是急切地趕到劍宗山門口,爲佛槿送行。
面對再次變換性格的佛槿,喬翹依然還是從前的態度,“妙音,你若是回到山門也別總閉關,三年兩年的,也給我留個音訊啊。哪怕是五年也行”
“是啊,是啊,好歹大家一起住了這麼久,別你一個人成了結丹老祖,或者將來成了元嬰老祖了,就不認我們這些同甘共苦的了。”
“對了,霍靈犀閉關實在走不開,她一年前託我把這信交給你。”水靈適時地遞上一份信箋,“這信你自己回去拆開看吧。”
佛槿一一接過衆人的問候,生硬地回了幾句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程的路如來時一般,同樣是穿過大行山脈,越過祁嶺三城,一路向西,最終停靠在祈禹城內休息。也許是察覺到了熟悉感,佛槿一言不發地盯着沿途風景回憶。
而燈圓似乎有無數話想要問佛槿,只是礙於她現在恍惚的狀態,一直忍着。
可當兩人面面相覷地坐在客棧後,燈圓再也沒忍住,“妙音就沒有什麼要和師傅說的麼”
“嗯師傅您是轉成來接我的麼”佛槿不答反問。
燈圓師太“哎”地嘆了口氣,自顧自的說道,“十年期一到,了慧師叔特特出關安排我來接你。你的法器如何了”
佛槿察覺到了燈圓的焦慮,她微微一頓,從袖中拿出明王鈴,遞到燈圓面前,“師傅放心,我雖沒有將心魔封印其中,但本命法器卻已練成。畢竟做客在劍宗,心魔這種個人的私事,還是回家處理比較好。”
燈圓乍一看到明王鈴,便心中大石落了下來。
“你能如此周全,那便好接連趕路,你也累了,今晚先去歇息,我們明日一大早再上山。”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佛槿的異常,連燈圓最初的問題都隨着“歇息”而失去了最佳的回答時間。
燈圓師太溫柔,替人考慮,但了慧師太卻並不是。
她對於佛槿的變化很是在意了慧師太從定遠那裏知道了佛根,並且也清楚的知道佛根被打傷的佛槿對於佛門並沒有足夠的依賴感。
這對於淨慈齋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情。辛苦培養出來的弟子,到最後因爲一句“不適合佛門”,就想離開哼
不過看現在這小妮子冷清冷性的樣子,佛根似乎又恢復了
很好,很好這樣纔好
了慧只問了些些幾句話,清楚了佛槿的情況後,便拖着還未痊癒的身體離開了正殿,返回了閉關地。
“哎師叔本應該清心靜修的,可又擔心淨慈齋不平靜。拖着這傷殘的身體來來回回跑,閉關也不能清淨這傷如何能好徹底”
無論了慧如何強勢,她都是一心爲了淨慈齋,燈圓實在狠不下心說她的壞話。
“妙音,你方纔才閉關出來,封印之事暫且先緩緩吧若不然對於心境修行也並無好處。”燈圓真心勸誡道,“你若覺得閒來無事,也可去山下經歷一番。待到合適時機,再閉關不遲。”
佛槿心中其實更想盡快封印心魔,但如同燈圓所說,心境不穩的確會是個大問題。況且這次封印的還是小姝,萬一到時候自己心軟怎麼辦
坐回自己的房間,佛槿左思右想,決定還是觀察小姝的情況後,再做決定。
而小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非常糟糕,她還沉浸在姜娂的親身回憶中,無法自拔。看到如此安靜的小姝,佛槿又有些不適應,又有些憤恨。
憤恨佛槿皺着眉頭很是不解自己爲何會有如此複雜的心態難道果然是心境的問題麼
如此,佛槿便不再糾結,只細細地將房間擦拭了一番後,又離開了淨慈齋。
淨慈鎮的街道同從前並沒有多大變化因爲背靠着佛修門派,鎮上的人都生活的異常平靜。茶館小二不再是原來那個到處拉皮條的少年,他搖身一變,成爲了茶館對面茶鋪的老闆;妙勿師姐原來的小院子也在兒子兒媳的努力下,翻修了好幾次
“嗯那不是”
忽然,佛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深巷內走出來,窈窕的身材顯得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