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晟郢瞧見候在門口的管家,忙不迭下車朝着宴客廳走去,經過管家身邊時,喘着粗氣問人,“我這會穿着打扮可得體”
管家伺候明晟郢這麼多年倒是頭次見到自家大人這般心慌意亂,就連當年先帝駕崩,簇擁太子登基都是沉穩得體的人,這會倒像是個毛頭小子。
“得體。”管家微點了點頭。
明家的宴客廳並不是正對大門,而需要經過幾條長長的走廊,再經過一個拱門,這纔可以瞧見那獨立出來的宴客廳。
宴客廳前幾棵松柏倒是長得好看,縱使園中其他的樹都逐漸枯萎,這幾棵倒是依舊生機勃勃。
明晟郢深深地吸了口氣,他還是不放心地在拱門處理了理衣領,將發冠又扶了扶,低頭瞧了眼靴子上有無污點,這才一步步緩緩地踏在通往宴客廳的那條路上。
自己年幼便承蘇鳴宇爲師,後來他更是索性將自己收爲關門弟子。自己一身學問不說全部,十之八九都出自老先生教誨。自己卻拐了他女兒,還不能給個獨一的位置。
如此一想,明晟郢心中更是愧疚。說到底這件事上,是他對不起蘇家,對不起自己的恩師。
“外祖父,我在外遊玩時曾聽得有人談過蒲公小說寫得最好。心中嚮往,您可不可以借我瞧瞧,我這些天都去您那兒自個兒抄下來,保證不會弄壞。”
明晟郢走得近了便聽見女兒的撒嬌聲,他腳步一頓,輕嘆了口氣,上前站在門口朝着屋內拱了拱手,“學生明晟郢拜見恩師。”
“哼”蘇鳴宇睨了眼人,從鼻孔裏哼出口氣,也不理會。什麼學生,要知道當年自己纔不聽明老頭子的收他做徒弟拐走自己的女兒不說,還這般不疼惜,真是令人惱怒
“外祖父~”明清宛可不是想看這兩人互相置氣的,忙撒嬌地扯着蘇鳴宇的袖子晃了晃。
縱使她已十八,但瞧着年輕,且在長者心中怎麼也是個孩子。所以這般動作做起來倒是令人憐愛幾分。
蘇鳴宇有心想要成罰一罰這人,但當着女兒,外孫女的面也不好做得過分了,便冷哼一聲,“起來吧。我今兒也不是來見你的,我是來看看我女兒和我外孫女是怎麼被你明家欺負的”
話末,蘇鳴宇用力拍了下桌面,又加了句,“她張家當真當我蘇家無人是不是”
在房後偷聽的小廝嚇得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生怕被人發現,連忙朝着芳蘭園的方向跑去。
隱在暗處的無影無垠對看一眼,沒人多說,只是繼續靜靜地待在暗處,將話語都記下。
“學生不敢”
蘇鳴宇瞧了眼那一直低着頭的弟子,若不是來時清宛時不時說些他的好話,自己倒是真不想看見這人看着就氣
看向一邊擔憂的女兒和時不時討自己開心的外孫女,蘇鳴宇縱使對他有氣也不好這個時候撒,他指了指自己的對面的座椅,“坐下”
明晟郢忙乖順地坐下,一別經年,這會倒有了多年前在恩師門下學習的感覺。
蘇鳴宇垂眸瞧着桌上的茶盞,世人都說他是一介書生,還是那沒有官職的書生。但是誰能記得那千秋書院出來多少學子正在朝堂之上,多少是自己當年援助過的。
況且,蘇家現在可不是沒人有官職在身。
若是張家還想仗着他們那開國元勳的恩典橫行霸道,也要看看自己同不同意。
沒有夾帶任何戾氣的話語,明晟郢卻聽得渾身一顫,他自然知曉自己的老師那話的意思,也知道他是真的做得出來。
“學生知道。多謝老師提點一二。”
“嗤。這麼多年過去,你其他倒是沒學會,這官場虛僞的一套套倒是學得信手拈來。”蘇鳴宇嗤笑一聲,他素來不在意這功名利祿,也不想被人利用了去,所以一生未曾爲官。那官場中的事哪兒有教書育人來得痛快。
明晟郢這會仍是不敢擡頭,只是唯唯諾諾地應下。
若是這會讓人瞧見這樣的明太傅怕是要嚇了一跳,這還是在朝堂之上指點江山,胸有萬千溝壑的那明太傅麼
明清宛也不想兩人關係鬧得太僵,忙挽着蘇鳴宇的手臂,笑着說道,“外祖父,我聽說父親先前買了新的道子先生的畫,說是那無價之寶,不如我們去瞧瞧,怎麼樣”
“好,聽你的。”蘇鳴宇這會倒是斂了通身氣勢,笑着點了點外孫女的鼻尖。
明晟郢忙站起身讓候在外頭的管家引着人先行一步,自己倒是深深地舒了口氣,甚至覺得在這麼涼的天氣裏頭,他都快被嚇出一身冷汗了
“夫君...”蘇月央猶豫地開口。
“無妨,我們一道過去吧。”明晟郢看了眼自己喜歡的人,這會倒是更加心疼幾分。若不是那張氏咄咄逼人,月央又怎麼會想到回孃家。想來昨夜的事怕不是那麼簡單,自己還需要好好令管家查一查。
一行四人朝着明晟郢的書房走去,而先前聽話只聽了前頭的那小廝跪在蘭芳園門口,將自己聽見的添油加醋說了去。話裏話外都是那蘇老先生是來給蘇月央撐腰報仇的
張娟娟本穩着心在繡東西,這會倒是被手一抖,不慎扎到了指尖,“哦還有其他的麼”
“小的不敢多聽。”那小廝根本不敢說自己後頭一個字都沒聽
“恩,賞。以後若是還有這消息盡數來說,賞賜自然是免不了的。”張娟娟擡了擡手。
那小廝拿了一小袋沉甸甸的銀子連連拜謝,離了芳蘭園。
而在明府中發生的一切都被黑衣人瞧得清清楚楚,在那人離開後,無影和無垠方從暗中出來。
“攔着麼”
“不。”大人,你等我休夫下堂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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