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曜手中捻着一粒黑子,指腹摩挲着圓潤的棋子,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就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而端坐在另一側分明是落於劣勢的蘇鳴宇倒是老神在在,倒是格外的冷靜,完全不像是等會就會輸的樣子。他手裏頭端着清茶,抿了口後才施施然放在一旁,眉眼中滿是溫和笑意,“皇上這一子可是下了許久。”
“這一子,瞧着倒像是無關緊要,但是誰又知道這是不是極爲重要。指不定這一子就能夠影響了輸贏和勝敗。”冷曜投過那冉冉升起的香菸緩緩說道,“老先生覺得如何朕這一子該下在何處”
蘇鳴宇用雙指夾着這白子在對方面前晃了晃,“臣下的是白子說不得黑子的事。這下哪個子就該管哪個子的事,不是麼”
冷曜長眉一挑,沒再說話,算得上是默許了這麼一句話的說法。
在這麼靜謐的屋子裏頭,落子有聲。
只見黑子落在了一個不顯眼也不尷尬的位置,倒是有些像是棄子了。
蘇鳴宇沒有開口,只不過又拿了白子下了下去,倒像是隨手下的,一點都不在意一樣。
“蘇老先生這棋藝還真是多年如一日。”冷曜將手裏頭的黑子丟在一旁,笑着搖搖頭,“朕認輸。”
“皇上何必妄自菲薄呢。”蘇鳴宇將那黑子拿起,施施然放在一旁白子周圍,眼瞼下垂,淡淡一笑,“皇上所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局面”
冷曜瞧着那棋局上的平局,黑白子無傷無損。
“蘇老先生方纔不還說這白子不碰黑子,這會倒是不介意了”冷曜冷笑一聲,“果真這話都不能全聽,只能聽一半。”
“哦”蘇鳴宇施施然拿着那茶盞抿了口,那雙眼睛倒像是狐狸一半狡黠,“難道不是因爲皇上已經放棄了,老夫這纔拿的這可就不算僭越。這應該說是指點一二罷了。”
冷曜笑着搖搖頭,“朕說不過老先生。老先生這口才可是開過光的。”
“哈哈哈,皇上說笑了。”
門外傳來了有規律的三下敲門聲。
“進來。”
劉喜帶着幾名太醫行了禮跪在地上,腦袋結結實實地磕着,“臣咱家叩見皇上。”
“免禮平身。”冷曜大手一揮,“清宛小姐怎麼回事,你們瞧見了”
太醫忙上前道,“清宛小姐應是被內力所傷,傷勢頗重。若不是那出掌之人及時收了些力度,怕是清宛小姐連那腹中胎兒都保不住。除卻肩部一掌,清宛小姐的右手也被刀劍所割傷,傷痕很深,看那痕跡應該是緊緊握住那劍刃導致的。”
冷曜擰着眉,他看了眼,那太醫是自己平日裏頭御用的太醫,應當不會被收買,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真有那麼嚴重”
御醫連忙打袖跪下,打了袖子磕頭,“臣不敢有半句假話”
那頭劉喜接了皇帝遞來的一個眼神,頗爲無奈但還是點了點頭。
“下去吧。”冷曜擺了擺手,“劉喜,準備些好酒好菜。今兒蘇老先生入宮朕高興,想着和他好好喝幾杯”
這話就連劉喜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人家進宮是爲了求助的。結果怎麼皇上到頭來忘了還說高興誰敢在這個時候再提這件事,那不就是所謂擾了皇上的興致麼。
蘇鳴宇施施然跪了下來,當着那些還沒有走光的太醫面前直接道,“老夫斗膽還請皇上給老夫的外孫女明清宛做個主,賜下和離。”
冷曜面上的笑意逐漸收斂,那張本就嚴肅的臉上這會更添了幾分冷峻,瞧着倒是讓人有些害怕。
太醫和劉喜忙出了這御書房的門,連帶着掩上了。
看着那跪在地上的身軀,劉喜輕嘆了口氣,都說這父母心父母心,果然是最讓人感動的。
“蘇鳴宇,你這是在威脅朕麼”冷曜大掌落在一旁的茶几之上,震得上頭的茶盞都碰撞出聲。
蘇鳴宇的腦袋磕在地板上頭,冰涼的大理石在這春季顯得越發冷意森森,“絕無此意”
“噢”冷曜冷笑一聲,沒再說話,拿起一旁的茶盞抿口青澀的早茶,“行,那你跪着。朕倒要看看爲了這個所謂的便宜外孫女,你都要坐些什麼”
如若是以往,興許這蘇鳴宇提了冷曜也就爲了給這人一個面子答應了。不過是一樁婚嫁罷了。
但此時卻不同,這明清宛是和自己看好的兒子在一起的。她肚子裏頭還懷着自己的孫子他怎麼可能要這麼一個已經嫁過別人的女人嫁給自己的兒子
想都別想
這不過是苦肉計想要擺脫現在的困境然後順勢成爲皇子妃滿是心機的女人
一刻鐘過去了。
劉喜瞧着那緊閉的大門,說好的酒菜早就備好了,但這皇上沒有開口說讓進去,這些人也只能夠一個個待在外頭。
正當劉喜想着要不要壯着膽子去說時,只聽得不遠處傳來了威嚴的喊聲。
“太后娘娘駕到”
劉喜這心裏頭的大石頭可算是真正地放下了,他忙和周圍的人都隨禮跪了下來,“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帝在裏頭”太后睨了眼那幾個手裏頭端着酒菜的人,不悅道,“這天還沒真正轉熱。怎麼飯菜做好了不拿進去也不怕到時候亮了皇上吃了鬧肚子”
太后這話一出,她身邊伺候着的人也就接過了那些酒菜,跟着太后徑直朝着御書房走去。
劉喜剛想開口提醒句,這門就被太后親手推開了。
“蘇老先生也在”太后面上帶着喜色,“怪不得今兒這菜餚多了幾道江南的。哀家還想着這皇上平日裏素來不喜甜,怎麼會喜歡喫江南菜。”
“老夫見過太后娘娘。”蘇老先生起身行禮,因爲先前這跪得久了,這大理石的涼意滲入了骨子裏頭,他站起時倒是有些不穩。大人,你等我休夫下堂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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